老王|老王和林姗姗免费

  他具体叫什么我不晓得,只晓得他姓王,我们村里人都管他叫老王。满脸胡子像张飞,但他的眼睛没张飞大,整天咪咪着,胖胖的圆脸,头发没有几根,顶上基本光了,只是底下还有些。我想他的头发也许是变成胡子长到脸上去了吧!

  

  他的老家在山东,来我村时已四十多岁了,是个老光棍,体格很膀,粗粗壮壮,靠打零工为业,给人家盖个房打个井,只要是他干得了的,钱多少无所谓,用他的那句话说只要有酒就行。我家的井就是他领着几个人给挖出来的,真的很不容易,每次从井里上来,满身满脸除了水就是泥,在零下十多度的严寒里,哆哆嗦嗦地换了衣服。完工那日我家准备了饭,知道他愿意喝酒,二哥特意在城里买了两瓶洮儿河,酒很烈,五十二度,据说能喝上一瓶的人不多。都说他能喝,一点不假,真的让我们开了眼界,两瓶酒他自己就整了一瓶,而且还能谈笑风生,头脑清醒的很,点钱时多了一张都能找出来,父亲说看你们干活挺实在,多给了一张,他说啥也不要,硬是仍在炕上就走了。

  

  我家邻居周大娘没了老伴,两个姑娘结婚走了,家里只剩下两个十多岁的儿子,生活很是艰难。也不知是谁给撮合的,他竟然跟周大娘生活在一起,听说还登了记,领了户口本。有了家的他似乎变了一个人,胡子也剃了,说以后烟酒都戒掉,好好挣几年钱,把两个儿子养大,到老就不愁了。两个儿子也挺懂事,一口一个叔地叫着,叫的他心里美滋滋的,干起活来更有劲了,每次挣到的钱都交给周大娘,怎么花他就不管了。给个人家干活烟酒不用花钱买,东家都给准备,故此他的兜里从来不装钱,人家跟他开玩笑,说他兜里比脸都干净,他不以为然,眯缝着眼睛,笑嘻嘻地说操那闲心干啥,劳精伤神的,还不如省下心来多周两口老白干呢!

  

  他们的日子过得很幸福,虽然比上不足,但比下还是有余的,最起码吃喝不愁,又没有外债,而且两个儿子都取了媳妇,各自有了家,小日子过得像火炭一样红。我们两家很近,只是上下院,中间隔着一道墙,互相之间处的很好,常常来往,但也有过一些小的不愉快,往往过去之后又和好如初,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见了面嘻嘻哈哈,聊着一些村子里的新鲜事。我家有什么干不了的活,他都主动帮忙,特别是大哥走路常摔倒,都是他帮忙往屋里弄,有过多少次我都记不清了。

  

  渐渐地他老了,已是花甲之年,出去干体力活没人用,每天只靠捡垃圾维持生活,本打算指望两个儿子,可一个也指望不上。大儿子不正干,整天喝酒赌博,还打跑了媳妇,成了孤家寡人,自己都难维持;二儿子过得到不错,可是媳妇当家,吃顿饭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更别说管了。两个姑娘也表了态,自己的母亲怎么都好说,那是应该的,让我们拿钱养外人,甭想!连门也没有!!!态度很坚决,像监狱的铁门一样,关得死死的,没给他留一点希望。他的心伤透了,辛苦了二十多年,竟然换来这样的结果,真是情何以堪啊!

  

  那些日子他几乎天天在我家坐着,跟我们无话不谈,也只有在我们面前他的脸上才能有一丝的微笑,可是很短暂,像昙花一样,甚至比昙花凋谢的还快。后来更糟,听说大儿子把他的小房拆了,不让他在里面住,行礼也扔了出来。

  

  寒冬腊月,天冷得要命,凛冽的朔风像钢刀一样刮着人的骨头。他要走了,说是回关里老家,去找他的兄弟,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我们还是头一次看见他掉泪,看见他如此的伤心。都说山东大汉有刚,宁折不弯,像《水浒传》里的英雄一样。但英雄也是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有感情的人。为什么有些人就缺少这些东西呢???记得有句话说得好虎没了虎性,就不吃人了。人若没了人性,就吃人了我想:这就是命吧!

  

  他真的走了,背着破旧的行礼走了,消失在这茫茫的冰雪之中。但他的样子却让我永远也忘不了  

  赞                          (散文编辑: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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