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别样红》|闫华红

河边的老桂树,花落了一地,却馨香依然。宛若,一个人进了另一个人的画里,织锦,着色,仿佛住进时光里的一朵云,柔韧穿行,如烟花,绚烂成景;似轻翼,花影流年

渴望有一串紫色的风铃,挂在向园的窗上。渴望有一阵带树叶味的风,拨动敏感的铃声,犹如开的花,织的衣;落下白花花的旧时光,留有一思一凉。往事纷纷,人影绰绰,屏息凝神间,好似那凉,是某段路,某个街口,某个一闪而过的背影,一霎老在心间。人一生,总有某个季节,在多年后,在雪落的黄昏,给你惹上一点凉意,竟然,那么美!

开始慢慢喜欢上一些凉的东西。往事是凉的,凉得像一枚书签,静静地夹在你没有读完的书中;时光是凉的,凉得像书签上你随手记录的一句心情,烟花是凉的,闪过瞬即成尘;绸缎是凉的,美过转眼成埃。所以消逝时才会心生凉意,记得那句话韶华将尽,三分流水二分尘。

因为一分凉,才格外懂得曾经的十分美,懂得烟花别样红的珍贵!

曾在细雨里看梨花落,纷纷如雪,蔌蔌若雨,一地白,一阕词,优雅而凄婉,安静而冷寂;曾在春日里看樱花落,轻舒漫卷,摇曳生姿,似与春徘徊,旋舞萦回,素洁而凄婉,妖娆而孤寒。但从来不知,有一种花,可以这样静静凋零,静静地落在枝头,不惊不扰,不悲不喜,依然是原来的样子,虽然颜色已旧,却旧得如同美丽的往事。我清楚地记得,看到的那一刻,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抽空了,眼睛里升起水雾,继而感觉嘴角扬起,傻傻地笑着。人也应做这样一枝花,开时静香绕花枝,落时抱香枝上老。开也美好,落也美好,来时,清风微澜,走时,静水流深,自有烟花别样红。

多年前听陈瑞的《白狐》,记住了一个词:舞。许是一种姿态,不论忧伤,不计后果。然后还有千年这样的词,伴一曲,一直缠绵下去。千年修行,千年孤独,千年等待。都是因为喝下爱情的毒。就算离别,仍想为他跳一支舞,唱一首歌,只为了他的一次回看,一次顾盼。那最后一次不舍的姿态,有她曾经的美,从未消失,留在画本中,留在青瓷中,留在古绸缎中,折枝花朵,断是断了,可是非常的美。那种美,带着安详,仿佛从未有过折枝的痛,仿佛从未有过离落的悲,只有曾经的芳华,烟花般的孤独,留有别样红的华丽。

台湾作家张晓风曾写过一篇《也是水湄》的散文,记叙某个春夜,当丈夫和孩子都睡了,碗筷睡了,家具睡了,满墙的书睡了,好像大家都认了命时,她却有些不甘,说:所有的女人仍然有一件羽衣,锁在箱底,她并不要羽化而去;她只要在启箱检点之际,相信自己曾是有羽的,那就够了。

因为有这件羽衣,所以,在那个深夜里,她坐在那里,感觉到山在,水在,感觉到花在,月在。然后系舟水湄,心便饱满如花开,澄澈如月色。她欣喜地写道:只要有一点情意,我是可以把车声宠成水响,把公寓爱成山色的。人一生,一生中的情事,大多是未完成的画,已凋落的花,热过一回,凉过一回,甜过一回,苦过一回,喜过一回,悲过一回,因不曾闲,更因不曾停,也就有了无悔,有了寂寞烟花,划亮别样红的羽衣。

有时候,愿意躺在树下凝视着树枝,树枝之上的云彩、以及云彩之上的天空;注视着在天空、云彩和树枝间穿越飞翔的小鸟;看着树叶从树上飘落,落到我身边的草地上。看着这世间斑斓舞蹈的片段,又有阳光暖暖的照着,仿佛最适合读里尔克《秋日》:让枝头最后的果实饱满,再给两天南方的好天气,催它们成熟,把最后的甘甜压进浓酒。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就醒来,读书,写长长的信。在林荫路上不停地徘徊,落叶纷飞醒来,读书,写信,徘徊。而落叶纷飞犹如瞬息闪现的烟花,凸现了别样红的孤独与漂泊的美。正如苏轼的名句: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始懂得,烟花着墨,不是零落,是盛开,一直开到无眠

世人常说惊艳!我想,应该不是红红翠翠的热闹,不是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繁华,是一种生命和生命相见的感动;是一颗心和一颗心脉动的语言,就像从你生命里走过的那些人,就像你记得的一句话,一件事,一张脸。或是,一个声音,一个身影,一种风格,都会留下很深的痕迹。这痕迹,真如古人所说,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这生在我,念念于怀的是一些细节,一个片断,都是活着的记忆,像是一张年份宣纸上泼染的墨迹,无论那墨痕是美丽的生动,还是残缺的感伤,宛如繁华着锦的烟花,那怕它落尽了最后的花朵,那怕你来不及和它说声再见;在一地苍绿中,氤氲着,烟花别样红的一叠悠长的诗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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