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是一条河_童年是一条河它怎么样

  海飞兄弟俩站在屋檐下,双手交叉在破旧棉袄的袖子里,太阳暖烘烘的,小鸟在屋顶吱吱叫个不停,门前的池塘和小溪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田野白茫茫的一片,远处堤壋上的树枝也光秃秃的。我挤在他俩中间,然后一起在雪地中奔跑起来,海飞向堆好的雪人头顶涂上炭灰,同时在面部点了两点灰,然后我们哈哈大笑起来,同时给她用树枝不断进行妆点,等到大人叫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一上午的光景悄悄的就过了。

  

  我想,这大抵是三十多年前模糊的记忆了,那时大概也就六七岁吧。海飞是双胞胎,外人往往分辨不出两人,母亲生下他们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们两家不远,前面一个池塘,后面均有一块菜园,大人们上田也无法顾及,于是我常常到他们矮小破旧的房子玩耍,总感觉他俩什么都会,抓鱼、捕鸟、吹柳笛、用菊花捣成药。

  

  当春天来临的时候,那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屋后的菜园已是姹紫嫣红,黄色的黄瓜花,紫色的茄子花,围墙上大瓣粉红的南瓜花,院子角落洁白的百合花,蜻蜓、蝴蝶和黄蜂在菜畦中翩翩飞舞;屋子前面池塘四周的柳枝已经吐出嫩芽,一群群小鸭子在池塘中嬉戏,池水波光粼粼,清澈的小溪奔腾不息,紫红紫红的红花草遍布田野,几条肥壮的水牛在田间引吭高歌,此时我们三人结伴在田地奔跑、跳跃、玩打仗、捉迷藏、抓蜻蜓、扑蝴蝶,躺在红花草上,身上满是披红戴彩。

  

  当大人们将一筐筐压紧后的稻种沉入水底时,四溅的水花惊的鸭子四处飞散,一团团乌黑的蝌蚪瞬间化开,站在一旁的我们顿时满身是水,池塘洗衣服的妇人就用洗衣棒在空中向我们比划着,我们便飞快的跑开。

  

  门前的小溪最为有趣。小溪宽不到一米,深不到半米,从家里经过小溪到田野往往有数座小石板桥,尽管水流很急,我们便经常用大人使用后废弃的网兜,光溜溜的钻进水里,将网兜兜在下游的石桥下,然后将自家圈养鸡鸭的小门拆下,一人站一边,在上游石桥上边将门板压下去,上游的水便溢向田边,约莫半个时辰下游的水便慢慢消失,这时候,在网兜下便能收获几大盆小鱼,有扁鱼、叉鱼、黄丫头、棍子鱼......,偶尔还有几条不大的鲤鱼、几只小虾,活蹦乱跳,我们将鲤鱼扛在肩上,端着盆子回家,成为家里最美味的佳肴,而我自己往往不太喜欢吃这些。

  

  当夏季悄悄来临的时候,那是我们最多姿多彩的时候。村子后面有一座小山,山上长满了松树,山南有三棵巨大的楛梓树。此时,我们在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便穿过松林,海飞兄弟两像猴子一样爬上树梢,用棍子敲打枝叶下的楛子,我便脱下上衣,将楛子捡起放入其中,三人一起用石头敲打坚硬的果壳,分享鲜嫩的果肉。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大人也不管,若饿了就自己爬上灶台吃点剩饭。记得最倒胃口的一次,海飞兄弟不知从哪里摘来一大盆尚未熟透的桃子,晚上叫我到他们家里,一起用水煮,开锅的时候热气腾腾,我亟不可待的抓了一个咬了一口,又苦又涩,舌头也发麻,而后才略有甜味,看着海飞兄弟津津有味的大口咀嚼,我也就多吃了几个,想起来,这是我一生中最倒胃口,也最为难忘的一次。

  

  天气炎热的时候,我们常常躺在楛梓树下,看着斑驳刺眼的阳关透过树枝,美美睡上一觉。中午时分的知了叫的最欢,于是我们用一根竹竿,竹竿顶部扎个套子,在不同的大树上套下知了,装在罐子里,海飞兄弟往往能弄到很多知了的蜕皮的,和水后,涂在爬树后摔烂的腿部,还确实管用。

  

  晚上,田间地头满是萤火虫,漫天的星星一闪一闪,加之胆大的年轻人提着灯笼在田头的远处抓黄鳝,整个村庄很是静溢和神秘。这时候,海飞兄弟会鼓动村头所有同年孩子在村庄的满角落奔跑抓鬼子。

  

  秋天是令人难忘和枯燥的季节。田野周边、山脚下满是黄的、红的菊花,金黄的水稻遍布田间,枣树上红彤彤的果子令人垂涎欲滴,门前的柚子树也垂了下来,这时候有吃不完的东西,柚子、红枣、花生、红薯,凡是地上、树上有的,我们通通享用了不少。但此时,大人们忙于秋收,每天下午我们必须将水牛牵到村前较远的堤壋上放养,火辣辣的太阳焦烤在肌肉上,无聊透顶。堤壋下是一条大河,河水清澈,我们只能不停的钻入河水,在河里变着各种花样玩耍,躺在尚未露出水面的石头上,听着水牛焦躁的叫声,渴了就喝口河水,不时还能抓一条大鱼。当太阳快要从西边落下的时候,天边的晚霞火红火山的,倒影在河水之中,一群小伙伴骑在牛背上,沿着堤壋、山路,蜿蜒进入村庄。

  

  小学毕业前,海飞家生活实在过不下去,就全家迁到一个很远的农垦场去,听说是帮别人种田,海飞兄弟也就辍学了。到小学毕业,大概七八年光景,就这样无忧无虑的过去了,后来我上中学,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日子。

  

  一晃三十多年,一直想着小时的那段时光,想着海飞兄弟,但一直没有见到他们。直到今年清明时节,回家修葺父母的坟墓,遥遥看见两个相貌似乎的兄弟,满脸皱纹,穿着褶皱的衣服在不远的坟头烧纸,当他们低头从我面前走过的时候,我才发现是海飞兄弟,但此时已经完全陌生,形如路人。我生生的问了一下海飞兄弟,是你们呀!,兄弟两用漠然的眼神看着我,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问道:你们父亲好吗?,他们点点头,就向山下走起。后来我得知,其实他们父亲前几年就去世了。

  

  我走向山顶,村前的池塘和小溪已经干枯,田野光秃秃的,只是村庄内凭添了许多小楼,远处大河中间的沙洲也凸显起来,河水不再充盈,只是委婉如初流向远方,童年的河已经不再久远。

  

  2015年6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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