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放映【远去的流动放映队】

  早些年的乡村,能让孩子们激动高兴的事有两件:一是过年;二是村里来了放映队。

  群山蜿蜒环抱的村庄,像偌大的一个摇篮。摇篮里散落着百十户人家,千十口人。村里的人很少出山,山外的人很少进村,村庄的日子平淡无奇。只有放映队的到来,才像一粒充满活力的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面,激起片片涟漪,带来阵阵欢乐和新奇。那一刻孩子们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围住放映队,问这问那,寸步不离,生怕有什么变故。似乎放映队就是整个山外世界,新鲜而具有吸引力,简直妙不可言。每一次都能拉来孩子们盼望已久的快乐和意想不到的惊喜,每隔上个把月,流动放映队就能进村一次,使乡村的心情掀起一次不小的波澜。

  说起放映队,其实就俩个人。关大爷和小罗叔叔,关大爷五十多岁,脸如古铜,声若洪钟。就是头顶上光秃秃的,不长一根头发,四周倒是有些,留得长长的,一圈圈地盘绕到头顶,可这也难以掩盖住头上那块亮地。络腮胡须满脸胡茬子剃得很干净。深深的皱纹记录着岁月的风霜雪雨,他很少说话,更很少见他微笑,显得十分威严。小罗叔叔二十多岁,白白的牙齿在村子里是难得一见的白,脸上总是洋溢着笑。一对小酒窝儿一对小虎牙儿煞是迷人,村子里的人都十分喜欢他,人缘特别好,更是姑娘们争相追逐的偶像。他兜里的糖果瓜子美食不断,谁要是跟他开句玩笑,他总是嘿嘿一笑脸一红羞羞答答地不知所措了。他们都是退伍军人,身上穿着让人羡慕的绿军装,虽然褪了色,却愈显军人干净利落的风采。

  一匹黑骡子,拉着一辆墨绿色的二胶车,车上装着三个铁箱子,这便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两个人从这村走到那村,从春天走到夏天,免费把快乐送到千家万户。自然受到人们的欢迎和爱戴。伙食自然更是没的说,由生产队精心安排,虽是农家饭菜,可是讲究实惠,——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因为两个人都不喝酒,所以每顿饭吃得都特别快。饭后稍事休息,便投入准备工作。骡子自然好草好料侍候着。

  电影都是黑白片,而且是露天的。场地很简单,在村中选一块宽敞空地,埋上两根高高的专用木头杆子,系上银幕,挂上喇叭,支起放映机,接通汽油发电机,就算准备结束了。先是放映一部科教片,什么土壤改良,什么种子培育、牛羊改良等,孩子们自然不懂也不感兴趣,只想尽快结束。接下来是连续放映两部战争题材的故事片。如:《地道战》、《地雷战》、《平原游击队》、《铁道游击队》、《小兵张嘎》、《闪闪红星》等等。这些都是孩子们最爱看的,看完这村看那村,一场电影能看上四、五遍。直到把放映队送走送远,这才恋恋不舍回忆起每个精彩片段,模仿每个动作,学说每句台词,每个镜头基本上都熟记于心。常常几个小伙伴扮上几个人物角色演上一段或几段。无论春秋无论冬夏,放映队走到哪村,孩子们就跟到哪村。尽管有时跑上几十里山路,不知道累,好像具有无边的魔力。正因为如此,常有一些好事者愚弄孩子们,谎称东村来了电影,西村来了电影,骗的孩子们常常是少年英雄白跑路、坐地看蓝天。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总比漏看一场电影而踏实得多。

  露天电影伴着我的童年一节一节地长高,每一节里都装满了英雄形象和豪言壮语,使我原本瘦弱的灵魂日趋丰满,贫瘠的心田萌生绿色的希望。怀揣着黑白影片的记忆,与流动放映队露天电影愈走愈远

  翻过多少座山,淌过多少条河,已记不太清楚了。很多的事都在匆匆赶路中遗落和淡忘了,唯有家乡的流动放映队和露天电影牢牢地挂在我童年的心空,越擦越亮。

  三年前,侄儿结婚,急忙赶回哥哥的家去祝贺,长谈中忆起儿时的流动放映队和露天电影,我们激动得像孩子一样不能自己,感慨之余,为侄儿为乡亲们我包两场露天电影,一场是《地道战》,一场是《智取威虎山》。可无论如何,已找不到从前的热闹情景了。

  从此,再也没有看过露天电影。

  如今忆起还有些激动的露天电影和流动放映队已从家乡销声匿迹了,昔日的孩子们都已步入中年,那个年代曾经拥有的一道风景也成了一种遥远的历史回声,但它使我禁不住常常去童年的生活里品尝抚摸儿时的快乐。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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