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人生也许会遇见生活的磨难，但是我们应该用不懈的努力，去战胜病魔。文章情真在于对妻子的感情，在于和妻子一起战胜病魔的勇气。散文在线祝愿作者文章妻子早日康复，一切安好。
深秋里一个略显微寒的早晨，我乘坐一晚的火车赶到省城长沙时，天空突然飘起了濛濛细雨。出门时还是阳光朗照，没想到一进省城，天气骤然变冷，凉飕飕的雨丝飘落到身上，我顿觉一阵寒气袭人。
随着拥挤的人流走出站口，我按照女儿在短信中的提示，乘107次公交车到雨花亭下，然后打的直奔省第二人民医院。下车后，在省城读书的女儿远远地跑来接我。当她看到我身着单薄的衬衣时，嗔怪我为何不多加点衣服。我莞尔一笑，撇开话题，问她妈妈目前的情况怎样。女儿说，妈妈刚打完针，准备上午做手术。 女儿轻车熟路带着我乘电梯上到十四楼妇科病室，沿着一条洁净宽敞的走廊，我走进妻子病房。躺在病床上的妻子一见到我，脸上立时有了笑容。我放下行李袋，走近妻子的床头，她猛地一把抓住我的手，欲言又止，显得有些激动。几天不见，妻子消瘦了许多，红润褪去，脸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我坐在妻子的床头，一边开心地闲聊，一边帮她梳理蓬乱的头发，然后轻轻地拍打了几下她白皙的脸蛋，笑着问她今天要做手术，心里是否紧张。 妻回笑着说，你来了，我心就平静了。与妻同住一室的阿姨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见到我，便问妻我是谁？妻说是我老公。阿姨便开玩笑说：我还以为是你单位领导来看你了，像个当官的，长得好帅好富态，个头又高，你真有福气。妻瞥我一眼回道：阿姨，你别夸他，再夸，他就要飞上天了。 见妻很开心，我也就任凭她们调侃。等阿姨走出去后，我问妻阿姨得的是什么病。妻说，也是子宫瘤，来这里住院的基本上都是这个病。 女儿为我泡了一包方便面，我刚吃了几口，妻子的二哥走了进来。二哥在长沙工作，听妻说，这次住院多亏了他，每天都来医院照顾，昨天还代我在手术单上签了字，我十分感激。 我递给二哥一支烟，放下吃了一半的方便面，与他朝向南的一条通道走去。这是一间家庭式的病房，有卫生间，有厕所，还有阳台。站在阳台上，透过玻璃窗，可一览长沙以南的城市风貌，那纵横交错的公路，穿梭不息的车辆，鳞次栉比的高楼，绿树环抱的屋宇，都一一尽收眼底。虽说这是个阴雨天，晨雾还没有散去，但省城开阔的景致和壮观的气势，不得不令人赞叹城市的飞速变化。 与二哥在阳台上聊了一会儿，只见两位护士推着一辆移动病床走了进来。我一看表，已是上午八点半，妻子要进手术室了。我和二哥赶快走近妻的床边，按照护士的吩咐，把妻抬到移动床上，女儿拿着输尿管袋只喊慢点慢点，别把妈妈弄痛。 手术室在七楼，我和二哥、女儿小心翼翼地推着妻子乘电梯下到七楼。当移动病床推进手术室大门的一刹那，护士把我们隔在门外，不让进去。妻的头上被带上一顶绿色防染帽，我趁机抓住妻的手，鼓励她不要害怕，我们就站在门外等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如同悬挂在墙上的一口大钟，滴答滴答的声响一阵紧似一阵，像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着我的心，特别是在这样一个非常时刻。我想起了妻子去长沙前在家里与我共商住院的情景。那天晚上，妻抓住我的手，泪眼朦胧地看着我，然后将几本存折和股票证券的帐单放到我手上。我问她把这些给我干什么？妻哽咽着说，如果这次手术不成功，就要我保管好这些存折和帐单，好好把孩子抚养成人，担当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听妻这么一说，像是在与我作最后诀别似的，我的泪水不听使唤地流了出来。我安慰妻子道，没事，不用担心，手术一定会成功。想到这儿，我把脸朝向墙壁，双手合一，紧闭双眼在心里默默为妻子祈祷，祝福她一切平安，手术成功。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突然，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从手术室门内伸出头来，叫了一位病人家属的名字。只见一位中年男子和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从隔壁的一间休息室跑出来，医生要他们赶快进去一下。见医生神情紧张的样子，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约莫十来分钟，两个女子哭哭啼啼地推门而出。出于关心，我走上前问她们发生了什么事。其中一个女子说，我妈妈刚才进去还是好好的，可是现在她已经说完，两个女子抱头痛哭起来。打听中得知，两个女子是一对亲姐妹，她们的母亲只是一个小手术，输卵管结石，而且患有冠心病，按规定是不能手术的。半个小时后，两姐妹的父亲流着泪走了出来，告诉姐妹俩母亲已经走了。霎时间，父女三人抱成了一团，哭声凄惨。 女儿听到他们的哭声，裹着泪走近我的身边，悄声问我妈妈会不会有事。尽管我心里有些发慌，但面对孩子，我一再安慰她妈妈不会有事，因为妈妈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护佑，一定会平平安安出来。说完，我把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 又是一小时过去，正当我忧心忡忡盼望妻子平安出来时，一名女护士打开手术室门，托起一个血淋淋的盘子走了出来，问谁是8号病床的家属。我马上走了过去。护士指着盘中很大的一个异物告诉我，说8号病床手术很成功，该切除的已全部切除。最后对我说，幸亏发现得早，否则很危险。我听后产生一种后怕，便急忙掏出身上的微型相机把盘中物给拍了下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三名护士推着妻子朝我们走来。我赶紧迎上前，一边抓住妻子的手，一边轻轻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妻子平躺着，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角满是泪水。见妻平安出来，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我从身上拿出一叠餐巾纸，为妻拭去眼角的泪水，还用随身携带的棉签，沾上水，把妻子干裂的嘴唇濡湿。 送妻子返回病房后，我向妇科室主任提出能否单独包一个房间的要求，因为病人是特一级护理，晚上得守夜，这样照顾病人方便一点。主任想了想，当即答应。 一切忙碌完毕，医生交代我，六小时之内不能让病人进水，如果实在干渴，就用棉签沾水濡湿她的嘴唇。我会意地点了点头。 点滴打了一瓶又一瓶，妻子不能进食，完全靠药物补充养分。乖巧的女儿一直坐在妈妈床头，不时地询问痛不痛。当妻子说口干时，女儿便很懂事地用棉签沾着温开水涂抹到妻子干涩的唇上。 下午五点之后，医生走进房告知，若病人想喝水，可以让她用吸管吸，但不能进食。如果病人开始打屁，可以让她吃点流质的食物。 吃罢晚饭，女儿说她要回学校睡，明早再来看妈妈。我说你和小舅舅一块儿走吧，路上有个伴，妈妈有我照顾呢。 女儿和小舅舅走后，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妻子。也许是麻药的药效已经退去，妻子开始轻微地呻吟。我搬了张凳子坐在妻的床边，又不敢随便乱动她，只好用话语与她聊天，转移她的痛感。 到了晚上，妻子说背部好难受，想转转身子。我马上跑出去问医生，说病人可不可以转动身子。医生说可以，只是要小心点。睡觉前，我用热水为妻子捂了捂脚，身子却不敢乱动。每当妻子疼痛得呻吟时，我又把她转动一下。整个晚上，我没法入睡，仅尿盆就倒了六、七次。过不了几分钟，又得为她翻一次身。 第二天一大早，女儿从学校赶了过来。不一会儿，妻的二哥和三姐也都来看她了。我因昨晚没睡，太困，就要二哥、三姐照看一下，倒头便在另一张床上呼呼地睡着了。等我一觉醒来，已是中午时分，女儿从微波炉里取出热饭热菜，我这时才想起，早饭都还没吃呢。 过了几天，妻子的痛感慢慢减弱，而且可以吃一些稀释的东西，脸色也有了些许的红润，比先前好看多了。为了减少妻子的痛苦，逗她开心，我时而讲一些故事，时而用携带来的口琴为妻子吹奏我们恋爱时最喜欢听的乐曲。 护理病人是比较烦心的，就拿吃东西来说吧，妻子时而想吃这，时而想吃那，可又吃不了多少，常常造成一些浪费。好在我没有嫌她脏，她吃不完的东西，我就拿起来吃，妻子还觉得挺难为情。 一星期后，医生说病人可以下床活动活动。但由于妻子手术时刀口过长，足足有十五公分，我怕对妻子的伤口造成感染，不敢轻易让她活动。于是，我只得每天辛苦一点，为她做按摩，做热敷。后来妻子自己坚持想下床，我才搀着她在病房里来回走动。令我最感麻烦的是上厕所，无论是大便小便，她又不能蹲，我就想了个办法，找来一张四方凳子，上面垫些干净纸，放在厕所的便盆上，我就站在身后扶着她。之后，还得为她用热水擦洗。 看我这样辛苦不停，妻子好几次心存愧疚地对我说，老公，让你受累了。我却笑着幽默地回道，老婆，你知道上天为什么要把你嫁给我吧？那是安排我来照顾你的。虽说这是一句玩笑话，但我发现妻子的眼中盈满了泪水。 慢慢地，妻子可以下床自由走动了，甚至连上厕所也可以不要我跟随，我便有时间可以跑到下面的超市帮她买些想吃的东西，或为她调理一些饮食。到了双休日，女儿从学校赶过来，妻的二哥和三姐也时常带些营养食物送给妻子吃。还有我在省城的一些朋友，得知我妻子住院，都纷纷跑来看望，这多少给妻子带来一些精神上的安慰。 妻子在病中的那些日子，我时时在想：一个人的生命是多么脆弱啊，比如因输卵管结石在手术室开刀的那位中年妇女，高高兴兴地与亲人话别进入手术室，没想到在短短的时间内，突然间与亲人阴阳两隔，这是多么的不幸！人总有病痛降临的时候，而我们健康的人，当我们面对身边的亲人躺在病床上或是因生病不能自食其力时，我们该做些什么？是弃之不顾，任凭自己浪漫潇洒，还是守护在亲人身边倾情予以照顾？人生百年，如同流星一闪，非常短暂，但能与自己的亲人相伴一生，那又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儿女如此，夫妻间更应如此。人，应该在自己健康时，时时得想着不健康的那一天，当你以爱付出，你便会得到一份爱的回报。 如今，妻子已经出院，病魔已从妻子身边悄然离去。过去的妻子和现在的妻子可能会在性格与心理上与过去有些不同，也许会时而烦躁，时而困惑，时而忧郁，时而焦虑。但作为丈夫，我还得尽职尽责地好好照顾她，呵护她，关爱她，用我的爱重新唤起她对生活的勇气，让快乐早日绽放在她的脸上。【责任编辑 香雪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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