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年龄很小时就对事物观察得很细，平凡琐碎的事物，在我童年的脑海里留下了很深的记忆，以致多年后，在我的笔下变成了一个个美丽的故事。拾起记忆中闪光的碎片，组成流光溢彩的境界。细腻、清新，葡萄架下,文笔生辉。心细如丝，情深似海。
年龄很小时就对事物观察得很细，平凡琐碎的事物，在我童年的脑海里留下了很深的记忆，以致多年后，在我的笔下变成了一个个美丽的故事。拾起记忆中闪光的碎片，组成流光溢彩的境界。细腻、清新，葡萄架下,文笔生辉。心细如丝，情深似海。
有些片断总是在心里时时的泛起，像河面上的泡沫，时不时地就冒了出来，然后噗地一声破灭了。我总想仔细地捕捉这些泡沫的质感，却总是来不及，因为这些泡沫一个跟着一个，破了，又生了。可我记住了破裂之前那泡沫的扩张感觉。 当又一个泡沫产生时，我透过它看见了故乡的河面，看见了江边的岩石，被一次次惊涛冲蚀。在一个山村，曾是集聚1000多人民居的山凹，那里有一片小小的平原，隐藏着我的记忆。故乡这条河静静地自这个山凹流出，这条河发源于百万大山里，到了这里，就安静地淌着，然而我感觉到河水有些微微地颤动，我的祖上就住在这山中盆地里。 孩提时已从山中移居至山下平原，这是我的故乡。故乡很穷，只有许多低矮的平房，大多是用秦砖汉瓦修建的，很简陋。砖的墙面不平滑，凹突斑驳，似乎一种气息游走在墙面上。在房子的前面，是用废旧木围成的厨房，我家屋后，有一栋平房前，一座葡萄架静静地搭在平房与厨房之间。那厨房也是用废旧的木围起来的。每当春天来了，葡萄架下，我爸从鱼塘里挖来又再晒过的塘泥，混合着鸡粪，堆在这颗葡萄的根上。站在这颗葡萄架下，都会听到葡萄在头顶刷刷生长的声音，细碎的葡萄花一串串的舒展了起来。春天才开始，那些老藤就迫不及待起来，每天的早晨起来，就会看见架子上越来越多的小芽从苍虬的老藤中探出头来，不几天架子上就爬满了藤蔓，柔嫩的须像海里的八爪鱼，柔软地伸出来，紧紧地攀在可以触到的东西上，放射地感觉，我居然担心它会探到我心上，缠紧了我。绿叶弥漫出一片绿荫，把我全身洗得碧凉。 葡萄架下，常常看见一位70多岁老妇人的身影，那是我的祖母。从我小的时候起，祖母就一直跟着我们。她辛勤地给我们做饭，洗衣，带我们这些孩子。祖母很喜欢干净，雪白的头发在脑后整齐地挽了个髻，满脸的皱纹，只是脸儿总是那样的白净。垫着枕头的枕巾总是那样的干净，黑色的唐装上衣平平整整。葡萄架下走动的祖母，细腻而精致，似前朝女子穿越绿廊的身影。 葡萄是祖母亲手种的。不知道她从哪拿来了一根葡萄杆，就在厨房门口旁边挖了个坑，堆起了泥土，把葡萄杆插在上面。每天我都到它面前凑得很近的看着：什么时候长叶子啊？直到后来它长了出来，一寸一寸慢慢地爬上了架子。 晚上，外婆在葡萄架下铺了一张席子，隔壁邻居的孩子就跑过来，和我们挤在这张席子上，听祖母说狼的故事，有时候祖母还唱歌，我们朦胧地听着：月光光，照池塘——。似乎很古老很古老的潮水漫了过来，渐渐地漫过了我们的睫毛。于是我们在闭上眼睛的一刻，坐上童话里的飞毯，穿过葡萄架飘到空中。 夏天，太阳热辣辣地在所有的山岗和屋顶上铺开来。而那些炎热的气流借助阳光的威力，在有阳光的地方和没有阳光的地方滚动着，渐渐的往人们房屋上聚集。直到晚上偶尔有阵风吹来，穿过那些低矮的平房，才有些凉意。我们看不到星星，因为茂密的叶子挡住了，我们躺在席子上透过葡萄架的边缘看星星。那些葡萄一串串的吊在架子上。我们总是莫名其妙地不自觉地张开小嘴，希望有一颗葡萄掉进我们的嘴里。 那天，一片叶子忽然掉到了我头上，续而滑落我脚边。我低头静静地盯着它看，那叶子的颜色便深深地渗入了我的眼底：绿中带红，红中带黄。我在捉摸这个溢彩的颜色是谁给的，我还没有捉摸透，又有几片叶子陆续地掉了下来。我抬起头，透过葡萄架的空隙，我看见了太阳和云彩，它们像电影那样定格在葡萄架的空隙间。我有些明白了，是到秋天了，葡萄叶子开始一片一片的飘落了。那段时间，我有些无奈地看着它们发黄，然后风一吹，它们抖动了几下，很不情愿地飘落下来。我喜欢把那紫红的落叶，捡起来，夹在课本里。不久，那葡萄架就只剩下似乎已经枯死的老藤，残喘地缠在架子上——这株葡萄和我祖母一样又老了一岁。秋天，我们在它的下面躺着的时候，就可以看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了。 农村没有水泥路，也没有柏油路，只有泥路，石块路算是最好的了。下起雨来，是泥浆路。没有下雨的时候，是泥粉路。我们家都养鸡，祖母养了十来只鸡。那些鸡跑到屋后的草地上约会。常常看见那只大公鸡，带着一群母鸡在空地上散步，刨地，找虫子。它昂首挺胸，毅然像是一个高傲的皇帝带着它一群漂亮的皇妃。鸡屎随处散落，走路都要低头看着，不小心就会踩着了。有时候，我会突然嘘的一声，那就很热闹了，公鸡、母鸡都咯咯的叫着飞窜了起来，一片尘土在鸡屁股后扬起，又渐渐地落到地面上。不过，没有一只鸡能飞到葡萄架上。 我们的隔壁邻居都十分和谐地生活着，那些姑娘们总是悄悄地看着，学着，跳着，给呆板的村落就这样悄悄地带上了一些亮丽的色彩。她们也喜欢来我家的葡萄架下纳凉。当我们在葡萄架下纳凉时，男人却不愿意躲在屋里，搬了小凳子也来了，我坐在葡萄架下，有时候一本书搁在我的膝盖上，姑娘的也拿起毛线织毛衣，她们要织全家人冬天穿的毛衣，必须从夏天开始。我看她们在织针上不停的缠绕，那种感觉似乎是葡萄的茎蔓在延伸，一直细细地轻轻地爬过我的每一个细胞，带着痒痒的感觉，成了我的触角。 中秋节前两天，爸爸拿来大竹筐与剪刀，开始摘葡萄了。他利索地爬上梯子，用剪刀把葡萄串剪下来装在小篮子里，我就从父亲的手里往下接，然后装在大竹筐里。送亲戚、分邻居，忙得不亦乐乎。 后到了城里后，再也没有种过葡萄了，祖母已经走了，到了天堂。不知道那里是不是也有一个葡萄架？2354【责任编辑：可儿】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