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当第一片雪花飘下来，荡过我的脸庞，冰凉湿润。随后，地面变得光滑起来，积雪先在树枝上沉淀，飞鸟往南而行，把北方的冷空气抛在脑后。我想，很快就能走上厚厚的雪地了。路上的车辆发出吱噶的声音，划出一条逐渐不平的道路，上面有凹凸的地方，更多是人行道上被脚踏到变形的小路。厚厚的积雪总在雪花飘过后的某一天突然其来的出现。有了这样的规律性，我知道长靴子要随时备在一旁，出门后才不用返回来穿鞋。
我经常在想，那冰面的地上，变形的雪与泥的混合物，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揉搓着它们呢？ 一所大学里宽阔的直行道从旁边而过，一排高矮不一的汽油罐从旁而过，一条高高的电线杆晃着，也从旁而过。楼房在起伏变化中有着自己的朝向，有些高楼向着南边，有些高楼向着北边，还有一些高楼古怪地扭着身子，一面朝东，一面朝西。我跟所有行人一样，匆匆忙忙地经过这些建筑物，朝着自己要去的方向而行，我的脚下踏过那些被来来往往的行人踩过的地方，这些雪与泥的混合物堆积在道路上。因为每个人的朝向不同，使得这些混合物有了莫名其妙的方向，它们的长相大多数很丑怪，使人恨不得走过后再回来踩上一脚，以修正那种奇怪的感觉。 这是一个普通的白天，正好是上班的时间里。有些人是为了去某一家陌生的公司面试，踏着雪地上的泥土，拼命地赶着时间，要去晚了，会影响面试的结果。有些人是为了赴约，已和朋友约好了见面的时间，要去晚了，会失信于人。有些人包里装着签好的合同，走进僻静的咖啡屋，好坐等客户的到来，要去晚了，会影响谈判的结果。还有些人，匆忙地赶时间，是为了去参加某一个公开的研讨会，会场内外都停满了车，路上也堵满了车，迟到了会有失职业道德的标准，近距离的行走是最佳的选择......人来人往，纷纷扬扬的雪花，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有理由相信，那些雪泥的混合物，是被赶时间的人们踩成那付模样的，它们本来轻盈自在，随性自如。可被踩得扭曲之后，竟有了独有的姿态。不过，所有经过的建筑物体，无论朝向哪个方向，都与那些奇形怪状的雪泥地毫不相干。 当第一片雪花飘过后，积雪渐渐铺上了地面，厚得可以埋进整个靴子。无数匆忙的脚印，在无数的建筑体前后留下了擦不去的痕迹。于是，我想，北方的雪一定有着自己的弦律。当这个弦律奏起强悍的音调时，那些扭曲变形的雪泥地就成了怪异的模样，当这个弦律转而为温柔的音调时，那些低矮不平的雪泥地就是光滑平直的模样。我想知道，自己的脚印究竟给地面带来了什么样的形状，也想知道什么样的人物可以让它变成一处走过还想再踏一脚，想要去踩平的感觉。 望着无边无际的旷地，我忽然地明白了，雪花的精灵，就是在这音乐中的雪花，在它在飘下第一片的时候，就开始了独奏曲。这段音乐只为了需求它的人们而奏响。 你想看到一片雪泥地是光滑平整的吗？还是想看到一片残缺不堪，又光怪离奇的雪泥地？雪花轻轻地落下，在阳光未曾溶化的雪泥地间，音乐无时无刻不在响起。如果你走在这片雪地上，自然会开心或皱起眉头地去倾听。不管这片雪花的音乐是否优美，我仍想在冬季的第一片雪花飘下之后，静下心来听上一曲。 赞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