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脚下是路(青春断章):《断章》

[导读]:习惯了一种姿势写字,也习惯了一种姿态处世。日子,也在生命的惯性运动中一天天周而复始地老去。冬月的校园里堆满了四处流浪的黄的绿的叶子,像一只只随处羁泊的小船,有数不清的脚印日日投宿。

  一,奔跑的山村少年

  

  日历一张张撕去,像寒冬飘零无依的枯叶和霰雪。岁末的乡村,江南的冬天并不十分寂寞,绿色的草和树依旧不依不饶地生长,纵然没有了盛夏的蓬勃和初春的生气。

  

  日子也在成长,岁月阅读生命的速度让人毋庸置疑。而日子在乡村和城市绝不相同。一个是先天愚型患者,发育得粗枝大叶愣头愣脑而极少思想;一个是后天甲亢患者,瘦骨嶙峋精明矍铄而欲求旺盛。相对于城市而言,乡村的日子更像是更漏捱不透的水罐,式样古旧却也经久不息。乡村和城市之间,许多乡民常年往返。他们挤上拥挤不堪、充满着呛人烟味的公交巴士,在众多的脚和腿之间找一方小小的立足之地。

  

  载着清晨的薄雾和薄暮的炊烟,气喘吁吁的巴士沿着黄埃四起的乡村公路四处奔跑。有一些追着车奔跑的孩子或少年,固执地认为这样就可以跑到城市里去,然后找一个小小的房子,伸展开那因了长途跋涉而长满厚茧和疮疤的脚。但是车子最终远去了,载着寥寥可数的几个灰白困倦的面孔,人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而落在后面。免费的车票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犹如免费的户口一样。或者说,二者互为不同的表现形式。

  

  奔跑的山村少年停下了,失神地望着车子远去,黑色或灰色的大背包由于惯性的驱使还一颠一簸地伏在少年的肩上,像一个不甘平庸的骑手全力鞭策他的黑骏马。后来,这些固执的孩子回去了,回到一个个山村母亲的臂弯里。等他们出来的时候,臂弯里就多了一双女人粗糙的手和裹在红色襁褓里熟睡的生命。他们已经迅速成长为山村下一代的男人了。不再做关于城市的梦,城市也成了黄土色的。

  

  这是一条喧嚣的路,这头连着乡村,那头系着城市。横里伸出的岁月,沿着这条路一径

  而北。每每,给人的感觉如此突兀。

  

  生存的本身并不奢侈,奢侈的是生活。一个人,一条路,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回头。只不过选择生存或生活是两码事情。而且,很多时候,往往不能选择。以何种方式存在,也许决定权并非全在人之本身。

  

  明月不知心底事,漫将离思寄落花。

  

  二,流浪的叶子

  

  冬至日,夜晚尤其冗长。没有风声的冬夜,在江南,别有一番婉约的凉意。玻璃泪湿一片,窗外夜幕深沉,万千忧郁暗淡的灯火漂浮在无边的黑色暗流里。大地上是有雾的,裸露的时间在雾中显得如此安静。

  

  星子在长长的银河里游动,淡淡的蓝,像是陷入了莫名的忧郁,不再有璀璨的喧响。

  

  索居的日子是清澈透明的,清得可以数清每一片飘摇而过的阳光和落叶。午夜,常常有某种声音呼啸而过,穿透我层层叠花复蕊的梦魇和泪痕。有时候我迫使自己否认梦是真实的,是埋藏最深的现实和心境。这种违背潜意识的自我约束曾一度挽救我于无数次生命绝望的荒原上、时间无涯的荒野之中。

  

  习惯了一种姿势写字,也习惯了一种姿态处世。日子,也在生命的惯性运动中一天天周而复始地老去。冬月的校园里堆满了四处流浪的黄的绿的叶子,像一只只随处羁泊的小船,有数不清的脚印日日投宿。那一条长长的环校路是喧杂而欢喜的,因为每天都有无数年轻的声音遗下一串串憧憬和欢歌,每天,都会有新鲜的情节和笑声值得铭记。脚印常新,而人如候鸟,季季迁徙。一些人走了,另一些人又会来填充他们空出的床位。

  

  我看着那条路,那条欢喜着别人的欢喜、悲凉着别人的悲凉的路,心像灌铅一般沉重。这世间因为有了路,才有了难以预计的相逢和离别,才有了不可卜知的生存和死亡。生命原是固定的,时间原是静止的,如果没有路,一切都可以定格在当初。

  

  当初,蓝田一遇,红莲般翩翩起舞的奇异女子,绿袍青衫的诗性少年,沉睡在三千里蒹葭的春梦即将醒转;当初,木石初盟,弱柳扶风的病西施,任情使性的神瑛侍者,还没有涉足红楼梦恍若隔世的露水人生。流水落花抑或经典爱情都已消解成无法挽回的曾经。日子还是走了,像一尾尾游向深海的鱼,所有的故事都难以追溯。人已不复当初。

  

  一路走来,所有的歌喉都已暗哑,所有的花开终成花谢。我捡拾着许多人的故事,也捡拾着自己的故事,以及流年。一如我捡拾起脚下碾成尘埃的落叶,纤微的脉络。许多时候,生活需要参与者,也需要旁观者,不论它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有观众的人生才值得奔波、值得喜悦。

  

  而我一直知道我注定是诸多生命的旁观者。

【责任编辑:可儿】 

  赞                          (散文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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