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鸟反哺思旧恩|乌鸦反哺

  我是由姥姥带大的,所以我和姥姥最亲。这一点,连我的妈妈有时也不能不承认。

  我这个人,天生的就是一个淘气鬼,不足月,非跳到人间,出生不久,又害得妈妈生了病,没有奶吃,只好把我丢给姥姥将养。听姥姥说,那里全屯子——我的姥姥本来和我的外祖父随军在广西南宁,但是外祖父殉职在岗位后,我的姥姥换得一张烈属证,就被以广西是边防重地,需要遣返为由,被送回了东北的农村——可怜的姥姥,她对东北的农村实在是太不适应了呀——举凡看过我的人几乎都是摇头,没人认为我能活下来。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的农村,虽然已不是灾荒之年,但养活一个不足月且无奶吃的孩子,困难是可想而知的。由于我不能吃饭,只能以米碾成粉熬糊糊为食。然姥姥又推不动农村的大碾盘,她只好用手推着别人用脚踩的轧中药的碾子,把米碾成粉,做成类似今天小孩子们常吃的营养米糊一样的给我充饥。我与姥姥在市场上看到米糊,笑嘻嘻对姥姥说,这可是您最先有的专利呀。

  春寒料峭,破屋冷舍,姥姥就是以一个不识安的农村小脚老太太独有的方法,把我从生死两茫茫的线上拉了回来。现在姥姥有时拍着我的胖肚皮说:都说我的外孙活不了,这如今不也是一个大胖子?

  在农村时的我远不像现在这样的娇贵----广茂的田野是我天然的游戏场,草甸边、小河旁,红褐色的蜻蜓和胖胖的绿蛙,就是童年的好朋友,鼓着肚皮拼命叫的知了和长长腿子善长跳的蚂蚱儿,就是学音乐的先生。春去冬来,我一天一天地长大了,水塘边,打谷场,都留下我和姥姥浅浅的足印,不是印在沙滩上,不是印在澎湖湾,是印在我幼小天真的心田。

  三岁多一点的时候,我们上城了,此时我才与爸爸妈妈的生活在一起。但是我与姥姥,已从心灵上形成了一种默契,是她深深的母爱,代替了妈妈在我幼小的心中最深最初的位置。尽管我们住在城里,可是我最亲近的人,是把我从小养大的姥姥。

  四五岁时,姥姥开始给我最早的启蒙教育。姥姥不太识字,只能断断续续地背诵一些《三字经》、《百家姓》之类的旧式蒙书,姥姥教我背书也不是象在学校那样一行行一句句地教,而是想到那就教到哪,即没有严格的教学计划,也没有完整的教学目的,我也是一句一锯地学,从没有过系统的幼教阶段。但就是这最简单的私塾式的教育,奠定了我扎实的古典文学的基础,现在我酷爱诗书,写文章,从某种意义上说,不能不归功于姥姥的这种最初的教育。

  刚上小学时,我才六岁多一点,尚不够上学的足龄,时逢农业学大寨,大搞积肥造田,我们这些小学生无论大小,也一起学农民,每逢冬天,臂挎小筐,手执小铲,走上街头去拾粪。别人家里有哥哥有姐姐,都能帮上忙,我什么也没有,爸爸妈妈还是在接受监督改造的老九,不能出来,只有从小与我相依为命的姥姥,跺着三寸多一点的小脚,和我一道捡了一冬的粪,总算是完成了革命任务。

  学校里现在可能都是集中取暖了,我们那时都是烧煤炉,每逢秋季,须得去郊区的农田里拨豆根,又是姥姥和我一起,顶着秋后正午的烈日傍晚的寒风,拨来一筐一筐的豆根,拿回家,帮我打掉土,码成垛,一起送到学校。现在我虽然是锦衣玉食,可是每每的,却总回想起儿时的时光,姥姥拉着我的手小,走在炊烟?a href="http://sanwenzx.com/plus/search.php?kwtype=0&keyword=+%C1%F4" target="_blank">留恋?a href="http://sanwenzx.com/plus/search.php?kwtype=0&keyword=%CF%A6%" target="_blank">夕阳中,红红的阳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我在一日一日的长大,姥姥在一日一日地衰老。她虽然人居广州,繁华的都市对她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心里念念不忘的,仍是她亲手带大的外孙。每每来信,都在问我的身体,问我的学业。我考大学的时候,没能考上本科,姥姥流了泪,她感到了伤心。后来我就读于当时还不太有名的四平大学,她知足地说,不管什么,我外孙总是大学生呀。

  姥姥对我的要求不太高,仅此而已。她并不是一定要我考上什么大学才了,她要的是我在一个好的大学里,能更好做人,不仅对我,对她的子女也是如此,我的爸爸和我的姨父都可谓高官显禄,可姥姥并没觉得有什么,孩子就是她的孩子,无论他们做什么。

  姥姥今年八十三岁了,精神格外的健壮,每每的,提起过去的事,我们都沉浸在时而幸福而时辛酸的回忆中。

  据说令人讨厌的乌鸦最让人钦佩的地方,就是乌鸦老了以后,都由小乌鸦反哺,以尽孝道。因此,虽然是它的叫声不令人喜欢,可是却是一种教人向善的鸟。姥姥老了,我还年轻,我会象小乌鸦一样,尽到我的孝心。(吉林蓝宇,于2002年07月24日)  赞                          (散文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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