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的落叶像什么一样怎么样 [那一片金黄的落叶]

  ——怀念四姨妈

  

  在秋风萧瑟、落叶纷飞的日子里,我不禁常常怀念去世几载的四姨妈。四姨妈就是在深秋时节走的,仿佛一片秋风中的落叶,又无声无息回归到大地。姨妈安息在川中某县的一座宁静的墓园中,她的墓地周围恐已长满萋萋芳草,绿色的藤蔓爬上了墓碑,墓旁那棵高高的银杏树,那金黄的落叶恐已撒满了墓茔和小径?

  

  四姨以九十余载的高龄故去,她那漫漫人生路,既有坦途,更有崎岖坎坷布满荆棘的小路,她艰难跋涉,从容不迫,终于走到了尽头。四姨的爱国热忱、坚毅性格以及对亲人无微不至的关爱,令晚辈我深深敬佩怀念。

  

  一、投笔报国、背井离乡

  

  我母亲共有姊妹兄弟五人,母亲排行第三,在抗战前后那些动荡的岁月,他们如同几株无根的转蓬,被时代的风暴刮得星散四方、飘零天涯,多年难得谋面。四姨和我母亲读书在一起,后来也很亲近,各自工作了,偶尔也能一见。

  

  抗战前,我外公在重庆市区经营着一家杂货铺,家中虽不富裕,日子还算过得去,温饱不愁。外公开明,没有重男轻女思想,几个子女均得以入读私塾,接受教育,后来又各自考入新式学堂读书。

  

  日寇的入侵打破了日子的平静,七•七卢沟桥事变后,全面抗战爆发,我大片国土沦丧,局势日紧,连地处大后方的陪都也再难以安放一张平静的书桌。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当时正在川东女中就读的四姨,热血沸腾,再也坐不住了,她和不少同学决心响应号召,投笔从戎,要为抗战尽一份绵薄之力。那时四姨尚未年满十六岁,且体弱多病,她投军能吃得下那千般苦吗?恐怕连枪杆子也扛不动。在家里人的竭力劝阻下,四姨暂时打消了从军的念头。

  

  又过了一年,时局更加严峻,当时红十字会登报紧急招募医护人员,以补充前方医院的短缺。四姨还有半年就女中毕业了,但她义无返顾地报了名。她说:虽然不是从军,能为抗战作贡献也光荣。四姨顺利地通过了面试笔试,得以录取为红十字会的护理人员。紧接着,这批新手集结于陪都城郊某地,进行了三个月的短期突击军训和医疗救护学习,结业后,学员们便奉派分赴各地。

  

  四姨并未派遣到前线,而是受命赶赴华南广西的一家大型红十字医院报到。离渝前,外婆和我母亲去送行,多年后,母亲说,国难当头,兵荒马乱,四姨第一次离家出远门,前途漫漫,吉凶难测,大家都强忍眼泪。四姨她毅然挥手告别,登车绝尘而去。她没有如普通女性那样,为自己选择一条平凡安稳的道路。

  

  二、火线巡回、出生入死

  

  四姨去的那家华南红十字医院,当时远离前线,但接纳了大量送来的伤兵,还有不少当地老百姓伤病员,工作异常繁忙。四姨刚去时,两地尚能鱼雁传书,不久便音讯全无了。她全身心没日没夜地投入到工作中,不顾劳累,竭诚为伤病员服务,赢得了同事及病员的好评。她虚心好学,很快就熟悉了业务,成了护理多面手,普通的外科手术以及为产妇接生,她也能独挡一面。半年后,她便提升为护士长。

  

  一九四零年前后,战火已快燃烧到广西,四姨随医院搬迁到云南昆明,并参加了红十字会组建的战地巡回医疗队,奔赴滇缅公路沿线巡诊。四姨和医疗队的男子汉一样,咬紧牙关,不惧环境的恶劣,生活的困苦,风餐露宿,冒着日机的轰炸扫射的危险,救治了不少伤病员。

  

  有一次,他们在滇西设在农家院子的临时医院,惨遭日机轰炸,房屋大火,死伤枕藉,四姨也倒在了血泊之中,人们都以为她已牺牲。当地老乡将她抬到附近的树林里,经医生检查,发现四姨脖子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流血不少,原来是被弹片划伤的,若再偏一点,伤到要害,早已没命了。经过紧急缝针包扎,四姨终于苏醒过来,能死里逃生,真是奇迹。她被转送到昆明医治,两个月后才基本痊愈,从此脖子上留下了一条明显的伤痕。四姨要求重返滇西,但医院决定将她留在昆明。事后,四姨喜获红十字会授予的奖章和证书。

  

  三、患难之交、喜结连理

  

  有一天,医院里接到了一批重伤员,他们都是南洋华侨机工抗战服务团的成员,从滇缅公路死亡边缘抢救出来的。其中有一位青年司机,全身是伤,三根肋骨骨折,昏迷不醒,只有一息尚存。他引领驾驶的装载军需的车队在宛町遭日机轮翻轰炸,他的车辆翻滚着跌下悬崖,他摔出了驾驶室,侥幸跌挂在山崖的一棵大树枝上,被搜救人员营救上来。

  

  经过几个月的住院治疗,这位司机渐渐恢复了健康。这期间,四姨对他进行了无微不至的护理,每天打针、喂药、喂水、擦洗身子、接屎倒尿,恪尽职守,不厌其烦。俩人渐渐由相识、相知到相恋,爱情不期而至。待到他出院的前夕,四姨她俩在红十字医院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婚后没几天,姨父便作新婚别,重返前线。

  

  姨父姓陈,是南洋华侨,祖籍福建。早年,他的祖父辈少小离家,飘泊南洋谋生,经过两叁代人的奋斗打拼,那时他和父母在马来西亚,经营着一座橡胶园,还拥有其它产业,姨父驾车及修理技术娴熟。中国抗战爆发后,他以拳拳赤子之心,满怀报国热情,毅然告别父母亲人,放弃了优裕的生活环境,不顾个人安危,和许许多多南洋华侨青年一道,千里迢迢,漂洋过海,回到苦难中的祖国。他们驾驶着装载着军需辎重或兵员的车辆,夜以继日地驰骋在崇山峻岭中的滇缅公路上

  

  是共同的理想、信念和爱国的热忱,使四姨、姨父在抗日烽火中走到了一起,可谓志同道合。一年以后,待到四姨休产假,才带着夫婿回重庆娘家拜见岳父岳母及亲人。没过多久,四姨将孩子(我的大表姐)留在了外婆家,同姨父一道又重返各自的岗位,不过此时四姨已调至贵阳附近的红十字会医院了,那儿需要一位得力的护士长主持工作。姨父仍然冒着死亡的威胁,风尘仆仆驾车驰驱在滇缅公路上,有时还要深入湖南、广西前线。战争期间,各自任务繁忙,她俩离多聚少。

  

  当年,当母亲断断续续为我讲述四姨这些往事的时候,我不禁忽然联想到那熟悉的苏联歌曲《小路》,浮现出那感人的场景:在大雪纷飞的早晨,俄罗斯无边的雪原上,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一位俄罗斯少女冒着纷飞的雪花正沿着小路去向远方,远方战火纷飞,她要跟着爱人上战场不过眼前转瞬间又变幻成真实版的中国少女,我的四姨,正离开了浓雾弥漫的山城,踏上征途,跟随爱人上战场,去向那遥远的云南边疆。她要为爱人包扎伤口,为消灭日本法西斯的正义事业,甘愿抛洒汗水和热血,直至献出生命

  

  四、四姨——我出生的产婆

  

  我是在抗日烽火中苦难的甲申年出生的,那一年,母亲怀着我,从重庆城里逃到郊外杨家坪乡下,租住在农民的茅草屋里。我们在城里的家已在日寇飞机的狂轰滥炸中,被燃烧弹烧成废墟。外公数十年节衣缩食辛辛苦苦做小生意积攒的家业转眼间就化为灰烬,变得一无所有,所幸全家在那次轰炸前躲进了防空洞,侥幸保全了性命。外公又急又气,一病不起,卧床数月后便含恨而去。

  

  该死的日寇,炸死炸伤我成千上万的陪都无辜同胞,炸毁的财产不计其数,血债累累、罄竹难书,也害得我们流篱失所,无家可归,国恨家仇,夙夜在心,令我至今不敢忘怀。

  

  那年深秋,抗战胜利的曙光还远没露出地平线,陪都特别寒冷,树叶在凛冽的朔风中瑟瑟飘落殆尽。那时的杨家坪,纯粹是农村,小街居民一二十户,店铺三五家,连一家小小的诊所也没有,走村串户的接生婆也难寻觅。眼看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产期临近,母亲急得团团转。

  

  也算天无绝人之路,正当母亲一筹莫展之际,四姨从贵阳回渝了,辗转打听,在乡下找到了外婆和我们,还有她心爱的女儿,大家真是喜出望外。原来四姨知道日机三天两头轰炸重庆,老百姓伤亡惨重,我家又在城里,首当其冲,我们生死未卜,四姨日夜挂牵,心急如焚。平时忙碌脱不了身,此次正好有医院车辆赴渝采购药品器材,四姨便请假随车回到重庆。

  

  没过几天,母亲便分娩了,虽然不是顺产,在四姨的操作下,也算平安,令我呱呱坠地。

  

  多年后,我都愧作人父了,母亲对我说,当时四姨回渝仓促,碰面才知道三姐要生小孩,家中啥也没准备,全靠四姨在农民家借来一把锈剪刀,磨快了,再用烧酒擦洗,然后放在炭火上烧红消毒,就用这把剪刀剪断脐带,我才平安降生。她又买回了红糖、鸡蛋、奶粉等必需品,杀鸡炖汤,跑前跑后,服伺了好几天

  

  母亲养育了我,四姨亲手将我迎接到这世界上,恩深似海,如今母亲四姨均已先后作古,与我阴阳两隔,我不能报答于万一,真令我深感惭愧,没齿难忘。

  

  五、问君能有几多愁?

  

  一九四五的夏天,山城的天空一扫阴霾,变得分外湛兰高远,那满城桂花树也早早绽放飘香。八月十五日,日寇宣布无条件投降了,八年抗战结束了,胜利的曙光已照亮了大地。四姨、姨父带着在贵阳出生的小女儿(我的小表姐)回到了重庆,与亲人团聚。熬过了漫漫的八年离乱,那是何等的兴奋和其乐融融啊!

  

  在那段没日没夜鞭炮震天的日子里,姨父告诉大家,他们南洋华侨机工抗战服务团队员已接到命令,最近就要分批集结返国了,他打算只身先去福建祖籍看看,那儿还有族亲,这也是了却他父母的夙愿,然后再回渝,带着四姨及两个爱女随队飞赴昆明,经缅甸仰光返回马来西亚。四姨沉浸在幸福的期盼之中,她憧憬着即将来临的美好日子,漫卷诗书喜欲狂,青春作伴好还乡,还担心语言不通以及如何拜见从未谋面的公婆和小姑。

  

  姨父动身赴闽了,嘱咐妻女要等着他归来,谁知这一别竟成永诀。

  

  姨父要寻根的他父辈的家乡,那是闽江边的一座小城,原说好速去速归不出一月,孰知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仿佛断了线的风筝,没了踪影,一点没姨父消息。眼看一批批南洋机工队员纷纷去国,四姨盼呀盼呀,望穿秋水。四姨坚信姨父不会食言,七八年的惊涛骇浪,夫妻俩风雨同舟都闯过来了,他早晚会回到深爱着他的妻女身边,除非他已遭遇不测?

  

  四姨的预感不幸一语成谶,半年多的苦等苦寻,她终获有关方面告知,证实姨父已在福建某地病故,已被当地埋葬,同时送来了姨父随身携带的南洋华侨机工抗战服务团的证件以及几枚立功获奖勋章等遗物。

  

  睹物思人,四姨顿时感到天塌下来了,天老爷为何这般不公啊?眼看就要到来的幸福如肥皂泡般,瞬间就破灭了!母女三人一下子变成了孤儿寡母,跌下了万丈深渊。一向坚毅的四姨,哭得昏死了过去,俩个女儿也哭着一团,亲人们亦深深悲恸!

  

  原来姨父风尘仆仆赶路,家乡已遥遥在望了。这天他住进了邻县一家鸡毛客栈,不料客栈内有卧床的传染病人,姨父也不幸染病。起初他以为是旅途劳累,偶感风寒,吃点随身携带的药便没事,也没在意。谁知病势愈加沉重,没几日便病入膏肓,沉疴难返。在一天夜里,竟丢下了望眼欲穿的陪都的妻女、南洋的爹娘,撒手尘寰,客死异乡。当地担心疫病扩散,匆匆将客栈内病故的几位旅客抬入荒野掩埋,并封闭客栈,直到数月后打开客栈消毒,才在房间床下发现姨父遗落的袋子证件奖章等物,在战后混乱的时局里,好不容易才送到家属手中。

  

  四姨、姨父的不幸遭遇,俨然是一则悲凉凄婉的故事。

  

  前些年,我赴云南旅游,瞻仰了昆明西山公园里的南洋华侨机工抗日纪念碑,参观了他们的事迹陈列室。据不完全统计,当年,有三千多华侨机工回国抗战,被炸死、疾病和车祸等为国捐躯的就达一千多;战后,仅有三分之一机工队员回到了南洋;还有一千余人或者失踪,或者留在了祖国。这些优秀的海外赤子,在祖国危难之际,舍身报国,以年轻的血肉之躯铸就了不朽的丰碑。他们的名字,也许早已湮没在漫长的岁月中被人们遗忘,他们的功绩可歌可泣、永不磨灭!这其中,也包括了我尊敬的姨父。

  

  六、含辛茹苦,抚养子女

  

  惊悉姨父已不在人世的噩耗,那些日子,四姨痛不欲生,多少个战火纷飞的日日夜夜,多少个艰难困苦的朝朝暮暮都闯过去了,憧憬的新生活就在眼前,怎么夫君说走便走了?忍心丢下孤苦伶仃的妻女?将来的日子又怎么过啊!四姨一度真想一死了之追寻姨父而去。但她看到哭成泪人的一对可怜又可爱的女儿,四姨渐渐打消了寻短见的念头。从天而降的巨大打击,没有压垮四姨,她暗下决心,再苦再累也要活下去,将姨父的这对骨肉抚养成人。

  

  四姨是性格坚毅的女性。

  

  四姨经人介绍,在市里某医院找到了工作。她将痛苦深深埋藏在心里,偶尔夜深人静时,想到伤心处,也暗自流泪。凭着娴熟的护理技术踏实负责的工作,以及良好的口碑,四姨在医院站稳了脚跟,也能养家糊口了。

  

  四姨那时还年轻,常有热心的同事劝她再嫁,说肩头的担子可轻一些,为她张罗介绍男友,均被她一一婉拒。四姨是从旧时代走过来的知识女性,有较浓厚的从一而终,一女不嫁二夫思想。更主要的是,她心中始终装着在烽烟战火中一起携手过来的姨父,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早已心如古井之水,难掀波澜,从此终生未嫁。

  

  我的俩位表姐,从小便成了没爹的孩子,颇能体谅她母亲的痛苦和艰辛,特别懂事,生活俭朴,从不与其他女孩子攀比吃穿。两人学习用功,成绩都十分优异。

  

  大表姐在渝读完高中,放弃了高考,也许是遗传了她父母亲不甘平庸志在四方的基因,怀着青年火热的激情,报名参加了地质队,去到了远方。她要走遍祖国的山山水水,为祖国寻找地下宝藏。四姨尊重女儿的选择,没加阻拦。

  

  我的小表姐在渝念完小学,便随四姨去了川中某县,后来在那儿读了中师,当了一名乡村小学教师。

  

  四姨怎么又去了川中某县呢?说来话长,五十年代中期,仍在市里某医院工作的四姨,有一天忽然又作出了令亲人深感意外的惊人之举——她响应组织号召,自愿报名申请要去四川艰苦的专县支农,要为改变农村缺医少药状况而尽微薄之力。亲人们说农村条件艰苦,人地生疏,也要她为女儿成长考虑,都劝她三思而行,而她去意已定。

  

  四姨终于如愿以偿,带着刚小学毕业的小女儿奔赴某县。她被分配到乡镇医院,后来又几次调动,都在县里的几个乡镇医院打转。她在那儿如鱼得水,发挥了多面手的长处,夜晚有时也出诊,打着手电筒走田坎,爬丘陵,急病人所急,为乡亲接生、打针治病,解除病痛,成了一名深受农民欢迎和尊敬的乡村医生。

  

  我的俩位表姐也先后各自成家,添了外孙,且渐渐长大,四姨喜上眉梢,她可以欣慰地告慰九泉之下的姨父,这些年来她做母亲已尽力了,工作也如当年,恪尽职守,没有令他失望。

  

  四姨虽然去了专县,逢年过节,她常要回渝来看望我们,每次少不了带上腊肉香肠还有重庆难买到的土特产。那时,我嘴馋,常常翘首以盼,盼四姨早点回来,我也能吃上好东西。上个世纪六十年代那三年困难时期,四姨自己都吃不饱肚子,患了浮肿病,她回渝总要送给我们自己一点一点节省下来的粮票,农民乡亲送给她补身体的鸡蛋也舍不得吃,细心地包裹好,还有土豆、红苕等等一大背篼,千里奔波带给我们,那是城里拿钱拿粮票也难买到的东西,真是雪中送炭啊!

  

  七、命运多舛、祸不单行

  

  四姨临近退休了,县里组织上考虑到她在医疗战线辛勤奉献几十年,年岁大了,不宜再当乡村医生,走村串户巡诊治病,特地照顾她,将四姨调动到县城某中学当校医,工作轻松;又分配了福利房,环境优美,让她能安享晚年。四姨感谢组织无微不至的关心,对当初的选择更是无怨无悔。

  

  四姨退休了,谁知没舒心几年,天有不测风云,不幸又从天而降。那年夏天,已是地质队技术干部的大女儿,在川西北一次野外找矿勘探途中,不幸跌落山涧,被汹涌的激流冲走。待到队友及当地群众将她打捞起来时,已不幸殉职。地质队派来车辆接四姨千里奔丧,当她看见出生于抗战艰苦岁月好不容易一手拉扯大的大女儿静静地躺着,就这样先她而去,四姨欲哭无泪,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是何等悲哀啊!

  

  我的大表姐就这样长眠在川西北莽莽群山之中,回到她向往的大自然,日夜与雪山、松林、呼啸的寒风以及叮咚的溪水为伴!

  

  常言道,世事难料,祸不单行,没过多久我的小表姐不知受到甚么刺激,精神突然失常,当然更没法教书了。四姨忙前忙后,为小女儿求诊问药,伺候了好几年,苦不堪言。无奈小表姐病情反反复复,时好时坏,后来只好送到精神病医院治疗,康复的希望渺茫,恐怕只有在医院度过余生了!我们百思不得其解,家族中从没人患此疾病,小表姐又不知怎么不幸撞上了?

  

  四姨的痛楚可想而知,那些日子她急白了头,面容明显苍老了!无情打击接踵而至,两个女儿遭遇不幸,四姨心绪不宁,有一次上街又不慎跌倒,竟跌断了大腿骨。因年事已高,已没法接上,出入只有坐轮椅,后来竟卧床不起,被病魔折磨了好几年。好在与四姨同在县城的外孙女,对外婆极为孝顺,一直雇保姆悉心照料,也算四姨不幸中的大幸,直到为外婆养老送终。

  

  四姨静静地走了,恰如秋日里那一片金黄的银杏树叶,零落成泥,化为尘土,又去到了滋养她的大地。你可曾想到,在她的生命历程中遭遇过多少疾风暴雨,又曾沐浴过多少和煦的阳光?她也曾那么翠绿、墨绿、鹅黄、金黄,那么绚丽多彩,风姿绰约,光彩照人!

  

  

  赞                          (散文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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