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大姨，你儿子其实躲在学校门口好一会儿了。我还看见他在抹眼泪呢。儿子舍友的姐姐不无动情地说。我仿佛看到了儿子充盈于眼眶里的泪水。傻儿子，你的泪水已浸润了妈妈的心田，让妈妈心灵飘雨了。
高考成绩揭晓之后，小小的楼宇禁锢了我和儿子的身心，很少带儿子出去转转。博园成了我翻晒心情的园地，游戏成了儿子排遣苦闷的唯一方式。 高考复习班即将开课，儿子的眼镜要重新配置，无论如何我得带他去趟市里。 一大早我跟儿子搭上去夏村的早班车。拥挤的车箱里晕力的儿子先为我抢得一个座位。他也占得一个小马扎。可是车行了没有二十米，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大爷上了车。儿子慌忙起身彬彬有礼地让座。 那一刻我发现儿子很绅士，也很风度。 老人感激地看看儿子，推让过后还是坐了下来。 这孩子真懂事，将来一定有出息。听着老人的啧啧赞叹，我心里美滋滋的。我也想起了假日里儿子同学对他的评论。 伟龙平时很注意细节。记得有一次一位老师要到外班去听课，到我们班拿凳子。伟龙在把凳子递给老师之前，用手绢先将凳子擦得干干净净。 说实心话，我平时并不太留心儿子。在我印象中他一直也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现在想想，也许平时我无形中剥夺了他太多太多表现的机会。可喜的是在我顺其自然的漫不经心中，儿子还是在悄悄地成长着。 出了车站要过红绿灯，一不留神，一辆自行车与我擦身而过，惊出我一身冷汗。儿子毫不犹豫地牵起我的手，一直过了红绿灯，他才松开。还加上一句提醒：过十字路口要当心。他分明是在重复着我经常叮咛他的一句话，但那一刻一丝丝蜜意去淌过我的心田。让我对儿子油然而生几分感激。 儿子小的时候，总是我牵着他的手过马路，这会儿我们母子俩角色终于换位了。换成儿子为母亲的安危担忧了！儿子大了，我却老了，我已需要儿子呵护关照了！ 到了市里配完了眼镜，路过一个给手机帖膜的摊点。我和儿子一同坐下掏出手机。儿子煞有介事地坐在师傅的对面当起了学生。他很虚心地跟那位小师傅说哥，我想跟你好好学一招，以后就可以亲自给我妈的手机帖膜了。好心的浙江小伙子欣然同意，也毫不保留地传授技艺。师傅教得认真，儿子学得用心。这哥俩一会就成了师徒。就在这时，儿子身边站了一位跟我年龄相仿的女人。儿子又一次主动起身让座，又很自然地蹲在那位小师傅身边，虚心地学着手艺。 二十分钟搞定。儿子啧啧赞叹着浙江小师傅的手艺，一边连连道谢。 走出不到十米，我们踱进上海服饰城。我准备为儿子添置点被套、褥单子之类生活用品。跟这里的主顾很熟，进店不久就谈论起高考，因为我知道她的女儿跟我儿子在同一个学校。今年也参加高考。儿子示意我看看南墙角坐着的女孩。那女孩低着头，很沮丧很失意的样子。莫非是我与店主的交谈戳到了她的痛楚？ 闺女，没见过你大姨来了，也不打声招呼？那女孩抬起头，望我笑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但那投递过来的眼神有太多太多的无奈和伤感。我也就没再谈论高考的话题。可以想象，她考得并不如意。高考后的这段日子，女孩跟儿子一样过得不开心。因为一切一切都写在了她的脸上。 阿姨，其实考砸了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至少又给了我们一次机会，我们可以从头再来。其实每个人的脚下有很多条路，我们可以做出适合的选择，只要我们能够坦然地面对。儿子面向店主，一字一句真诚地说。我清楚儿子的话是说给女孩听的。女孩投过来感激的一瞥！ 从服饰店出来，儿子说：妈，看到了吗？其实高考失利的人，心情都是一样的。我跟这女孩一样灰头土脸，跟她一样不愿出门，不愿见人，更不愿别人提起高考的事。总感觉这是别人在往我伤口上撒盐。其实我一进门就注意到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女孩，就感觉我跟她同是天涯沦落人。 写在女孩脸上的一切，原来都藏在了儿子心里。可是平时我为什么就没发现儿子的心思竟如此地细腻？高考成绩揭晓的这段日子里，我与老公为什么压根就不曾去顾及一下儿子的心里感受呢？ 我的心沉下来，连脚下的步子也沉了。儿子努力放慢脚步，尽可能地来迁就我。走到一家烧烤店门前。 儿子，买两穗油炸老玉米吧？ 买一穗吧，太油腻，我不想吃这个 我执意买了两穂。 我请你吃西瓜吧？儿子很慷慨地自掏腰包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西瓜。找到一个树荫，我跟儿子风卷残云地收拾完了西瓜。儿子将瓜皮一块块拣起装进用来盛西瓜的方便袋。他起身四处寻觅，我知道他在找垃圾桶，这是他的习惯。旁边一位卖大枣的大姐说：孩子，你将瓜皮放在树下就行了，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收拾。 可是儿子还是不甘心，他拎起方便袋跟我并肩走向了车站。我知道找不到垃圾桶，他绝对不会扔掉西瓜皮。 一看这孩子就是从大城市里来的。身后是刚才那大姐的赞美声。 儿子土生土长，但我不得不承认，在悄无声息中，他的一些美好的品质正在潜滋暗长，也让他一天天趋向成熟。 县城之行，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我们的儿子真的长大了，不仅仅是他的个头，同时更表现在他心理品质的不断完善，素养品位的提升，在为人处事方式可喜的转变。在一些看似漫不经心的细节中，用他的一言一行打量他人生的底色。 是高考复读班开课的日子。本以为老公能够跟我一道送儿子一程。没想到一大早，他渔具一拎，开溜了。我嘴上没能说什么，心里老大的不痛快。心想，大包小卷的行李，真够我与儿子往停车点搬几趟的。起来梳洗完毕的儿子走到我面身，一下子看出了我的心事。 老妈，没事。这么点行李对咱俩来说，这不是小菜一碟？我到楼下邓老师家借辆小推车，不就一次性搞定了？ 是啊，事先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还对老公心存幻想，指望着他可以放下他当老子的架子，在儿子面前表现一下他这个当爹者的气量和风度。没曾想 一会儿，儿子从一楼的邓老师家借来了小推车，大包小卷的行李很快被我们搬上了车，我刚弯腰准备推车，没想到儿子已经把车把抢在手中。让我来。这活还用得着劳你大驾？儿子调皮地望我笑笑，还带有几分自信。我好像不记得儿子有推过小铁车的记录，但看到他驾轻就熟推车的动作，心里还真的有几分释然。行李很快被我们母子俩运到了停车点。 那里已有了一个等待坐车的男孩。 宋海涛，你老爸、老妈都不去送你？儿子不无得意地看着他熟悉的那胖乎乎的男生。 那男生跟我儿子交换着眼色。 妈，你照看一下行李，我把小铁车送还给邓老师。我感觉儿子今天真的成熟了许多，他事事都想到了我的前面。看着儿子渐渐远去的背影，心头充盈着丝丝的欣慰。 儿子很快回来了，车也到站了。在售票员大哥帮助下，儿子的行李很快被搬上车。车上只剩下了一个空位，儿子示意让我坐下，他站在了我的旁边。说来也怪，一向晕车的我，通往复读学校50里的路程，我竟然没有一丁点晕车的感觉。 儿子也说：妈，今天真的是邪了门了，我咋不晕车了呢？ 他怎么会晕车呢，因为他今天是我的保护神啊！ 车很快到了学校门口，大包小卷的行李又被搬下了车。 妈，你在这儿照看一下行李，我跟海涛先去瞧瞧，找找教室和宿舍。 儿子转身跟他的同学走了。一下子，我面前的行李卷堆成了山，好像今天我成了专业看管行李的老太太。从车上下来的男男女女，行李卷往我面前一放，点头微笑，就算打过招呼。什么话都不曾留下，转身离去。似乎他们与我，早有了一种心灵的默契。 儿子跟他同学安排好了宿舍匆匆回来，那男孩看着我面前堆放得像小山似的行李卷，不无惊讶地问： 老师，你跟这些人全认识啊？ 你没见我妈妈脸上写着：‘这人最可信赖’？儿子打趣地说着，跟他同学一趟一趟地往校园里搬运着行李。 我面前的行李卷总算一个个被搬走了。儿子又来到我面前。我满怀歉意的望望他，又跟着他走向了他的宿舍。 6班，8号宿舍，6号床。老师给我安排的全是吉利数字。儿子不无欣喜地说。进了他的宿舍，儿子登上了上铺，整理着他的铺盖。一边跟他的舍友们打着招呼。坐在一旁看着儿子利索地做着这些，心中又添了几分欣慰与自得。 整理完床铺，儿子带我走向了他的教室。 我的班主任，你认识，他说过，他跟我们家是亲戚。儿子向我透露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其实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些，恐怕你明白了这层关系，跟老师一套上近乎，肯定会给我造成无形的心理压力。但不跟你说又不合适儿子面露难色。 没想到这家伙心里还打着这样的算盘！ 进了教室，跟儿子的班主任打过招呼。看到了五年再不曾见到的表弟，很是欣喜。 伟龙很淘气，今年你可得多操心了。 放心吧，大姐，一切包在我身上了！有了小老弟的这句话，我心里像卸下千钧重石。 从教室里出来，想起了我还得为儿子添置点必备的生活用品，还得帮他解决午饭问题。于是带着他又走向了超市。该置办的东西总算买齐了。 路过一个花生摊前，牵住了儿子的眼睛。我知道他最喜欢吃新鲜的熟花生，于是给他买了一兜。 妈，你再买一兜吧，你跟我爸爸也该尝尝鲜了。儿子的话又一次提醒了我，于是又称了一兜。我老公跟儿子一样，也喜欢吃这口。只是他比儿子的吃法要高级一些，我必须事先给他剥好，否则恐怕他会连壳吃掉，或者干脆不吃。 儿子，时间不早了，我不想跟你一起再回去了。我就在门口等车好了。 好吧。儿子沉思了良久，回应了一声，我听得出他的答话有些勉强，也有些不舍。看着儿子走进学校大门，我在校门口附近静等过路的返程共交车。 车来了，我匆忙上车。跟我一同上车的还有儿子一个新结识的舍友的姐姐。 大姨，瞧，你儿子在外面正追车呢！ 我转头向车窗外望去，儿子快步追逐着已经开动了的公共汽车。车渐行渐远，儿子才悻悻地转身离去。 大姨，你儿子其实躲在学校门口好一会儿了。我还看见他在抹眼泪呢。儿子舍友的姐姐不无动情地说。我仿佛看到了儿子充盈于眼眶里的泪水。傻儿子，你的泪水已浸润了妈妈的心田，让妈妈心灵飘雨了。 晶莹的东西已充盈了我的眼眶，滑过了我的面颊。 儿子真的长大了！【责任编辑：田少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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