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农村_什么回望

  近年来,我将目光收回到农村,收回到农村的村寨岭峁。这是一种回归,一种疲惫后的停歇,波折后的宁静,在明亮的祥和中,一次次爬上农村,走进农家。

  今年清明,我回到老家,见到了赵老表和比我小几岁的张表叔。张表叔正在我家原先的承包地里犁地。他招呼我到家里喝水吧,院里坐一位老人,按辈份我应该叫表爷。

  这是一个祥和的农家小院,日子些许过得还很艰难。然而善良、真诚、勤劳的中国农民的特质,却在他们接人待物的淳朴中显现得那样夺目。表爷已经80多岁了,穿件大窟窿小眼睛的毛背心,着一条短裤。一条腿弓着,一条腿直着,腿边顺根竹棍,光溜滑润,可能是因为走路不太方便,但听表叔说,表爷还帮他放着牛。家中的农活,主要由表叔两口完成,表爷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因为家里还有两个学生,一年下来要花家里不少钱。简陋的农具和大写的人支撑着普通的生活,祥和的气氛和对土地深深的眷恋,成就着一家人岁月的往复,日子就在这样的时间更迭中一天天度过。一会儿,桌子上就摆上洋芋蒸饭,他们知道我爱吃洋芋蒸饭,我不客气地吃了满满一碗,觉得真香。我悟道,这才是粮食,才是背靠的土地和真实的生命。

  这些年,为了积累报告文学《中国农民》的素材,我在留坝县去过90%的村,走访了40%的农户。在城固县去过30%的村,走访了5%的农户。在农村,我吃过许多农户的洋芋蒸饭,听到了他们对真切的心声,也更加坚定了我写这本书的信心。

  去年,我的报告文学集《中国农民》问世,书名由原省委副书记、著名书法家张保庆先生题写,著名作家王蓬先生作序。这是我出版的第二本集子。我想,不管怎样,对农民、农村的了解、体味、述说,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行走山间,关注农民,才是我的本色。

  现在,在许多人想竭力抹掉乡土生活的痕迹时,我却一再地告诉大家:我是农民,我是在汉中以北,一个叫火烧店的地方,跟着双亲和弟弟,走完了不太温暖的童年。

  当我为乡土生活歌唱的时候,我也意识到,这或许是一首挽歌,但绝不是一首告别曲。

  乡土是无法告别的,在颓废的城市生活无聊地呻吟时,不妨看一看乡土。那些以为乡土,完全可以漠视者,能对着一棵庄稼,喊出不食周粟的豪言吗?其实,只有乡土,才能最后拯救在欲望的诱惑下走投无路的人类。因此,我经常在用笔和心,在遥望那片远离的乡土。

  农民的根,在希望的的土地上,他们像我的表叔一样,对土地的深爱依靠,像基因一样传了下来。有时,我很惊奇,一个缺少现代文明的村子,却往往会让所谓的文明陷入尴尬。他们的生育、婚嫁、丧葬及日子的全部内容,都要在这片土地上展开。我感谢我的祖先,在走出母亲的胴体之后,又在大地的深处,为自己和自己的后代,仿造了一个永恒的胴体。想想我出生的乡村,在我出走以前,它给我献出的,除了亲切的乡音,和永恒的胴体,还有什么能比这些高贵呢?所以,只要回到那个名叫竹林湾的地方,我感觉已经逝去的那些老人的影子和他们的声音,还在一遍遍地陪伴着我,他们一遍遍地翻洗着清贫,一年又一年地度过了那些艰难的日子。

  我的《中国农民》问世后,收到了许多多读者的来信,他们说是流着眼泪读完这本书的。有的农民读者的来信来信说,我写出了他们的心声,说出了想说而说不出的话。我对农民有很深的感情,因为我就是农民出身。我在农村生活了16年,在乡镇当过乡镇长,前后与农民打交道几十年。我的小说、散文涉及的大都是农村题材,就我个人而言,所思所虑的也是农民问题、农村问题、农业问题。不仅仅是写作的需要,也是由于我在情感上没有割断和农民的联系。所以,过些时日,不去农村看看,我坐卧不宁。回到故乡,听到的最多就是农民生活的艰辛和无奈,面对着一双双充满渴望的眼神,我感到农民的艰难和一个写作者的无能为力。

  作为一个写作者,谁也无法用一支笔担当解决三农问题的重任。然而,我有必要拷问自己:是否从情感上接近了农民,容纳了农民。所谓心系农民、情系农民,不仅是对基层干部而言,对于每一个不是农民的人都有分量。农民是衣食的父母,农民是社会的脊梁,农民是一棵大树。

  媒体不止一次地报道过伤害农民感情的事情,其实这些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伤害农民的感情,只是一个现象,透过现象,触及到的要害问题,就是对农民的漠视。

  农民是一棵大树,这棵树的茁壮、健康和我们每一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一些人向这棵大树举起斧子的时候,想一想在烈日之下挥汗如雨的农民,想一想我们碗里的每一粒白米中浸洇着农民的多少劳动。我不希望只是廉价地去同情农民,而是希望我们的心能和农民融在一起。

  前些年,为了写《中国农民》,我到大山深处的一位老人家里采访,老人家好像并没有把我当成县里的干部,全然把我当成了走亲戚的亲朋。老人家并不怎么在意我对她的采访,反而操心起我的饮食冷暖。一家人拿出了山里极为金贵的大米、白面、熏肉,还不时问询我的老家乡在何处,然后一边谈山里农民的生存情况,一边精心地烹调农家饭,一个劲地要我不要讲礼(客气),到山里要好好吃饱。老人看我吃得香甜,她那溢满慈爱惬意的目光,至今还清晰地铭记在我的心头。承受了如此云锦般的心意,好象老人赋予了我更加沉重的使命,使人诧异的是,每到一户,受到的款待与老人家别无异样。尽管是粗茶,但茶总是滚烫的,那怕是一碗青菜粥,乡亲们总要眼盯着让我喝下肚里。经过深入走访,我亲眼目睹了山里农民生活的艰辛和苦涩。写《中国农民》的消息不胫而走,他们害怕我喝不惯土茶(用当地中草药熬的汤),就给我泡买的清茶,听说有的人家给我喝的茶叶,还是向邻里借来的;有的人家知道我是来采访的,还要给他(她)们照相,就换上了平日赶街时穿的衣裤,就这样仍然是补丁摞着补丁,我问他们的日子怎么过得这么清苦呀?他们给我算了一笔账,一年到头种地下来,刨去租牛翻地、籽种、化肥、浇水费用,收割费用,农业税等等,秋后算账,反而赔了。农民算账,往往还不算自己付出劳动力,如果再加上这个,那赔得当更惨了。有一天中节,一位大爷特地给我端了一碗包谷酒,嘴里不停地说:你是写我们农民的‘大功臣’,你把我们的苦楚向上边好好说说,我顿时语塞,备觉使命的重大,面对老人和乡亲们,我的眼睛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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