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追和追我的女孩] 那些年追过我的女孩

  那些年,我追和追我的女孩

  三天的火车,六小时的长途客车,我终于推开了家门。

  老妈怔怔的看了我半天,眼泪扑漱漱滚了下来:小子三年不见,结实多了,想吃什么嘛?我摇头,老爸递过一杯水:不想吃就洗下休息吧,坐好几天的车,折腾得够呛!

  那一夜,我睡得酣畅淋漓,诗香墨浓。直到一声枪响惊得我从床上一跃而起,伸手取枪,才发现已不是战斗三年的警营,而是家。

  老妈在院中骂不懂事的小侄儿:大清早放什么鞭炮啊?小爹正睡觉呢!

  没事的。二十岁的我从屋里走出来,饱满的一觉,横扫疲劳,竖起精神。

  别穿军装了,新买的牛仔裤就放在床头,快换上,赵姨给你介绍个对象,待会就过来。

  我才二十岁,要什么对象?我本能地抵触。

  先处着,又不是结婚,要不好姑娘都让人家挑走了看你咋办?

  笨白的牛仔裤,系上部队的武装带,没穿母亲拿来的的确凉上衣,军绿衬衣扎在腰内,三接头皮鞋用旧尼龙袜来回蹭几下,光可照人。母亲一旁看着即欢喜又抱怨好是好,就是脱不了个兵味儿!

  赵姨领来的女孩叫萍,是赵姨的侄女。

  萍不到一米六的个儿,偏瘦,显得眼睛很大、很亮。那个时代流行的马尾鬃高高地吊在脑后,象似要弥补身高的不不足。

  萍小我一岁,高考落榜,她的姑父——就是赵姨的爱人是我们乡镇信用社的主任,把她安排在信用社做储蓄代办员。

  第一次来到萍的单身宿舍,我才对萍刮目相看。

  信用社只给萍半间小屋,一床一桌一椅一旧衣柜,简朴整洁。桌上放着部红黑相间的便携式录音机,环绕着邓丽君甜美的歌声。床上放把红棉吉他,萍看我眼睛一亮,聪慧地猜出:你会弹吧?我点头:只会民谣,打拍子。

  别谦虚啊,当兵的都豪爽的,弹一曲!

  我的吉他是在部队和老兵们学的,胡弹乱唱,不得要领。但二十岁的热血又是澎湃的季节,在一个姑娘面前自然有彰显的欲望。我郑重其事地抱起吉他,坐在床沿,断断续续结结巴巴地弹了曲《兰花草》,萍关掉录音机,靠在桌上,欣赏我弹棉花一样的演奏。她紧绷嘴唇,小脸憋得通红。我知道,萍是出于礼貌忍住不笑喷。

  你练习的是民谣吉他弹唱,单独弹乐谱可能就生疏些!萍搜肠刮肚调动着力所能及的语言为我砌台阶。我倒也坦诚:就这水平吧!在部队瞎唱,连弦也调不准的。

  萍不再说什么,接过吉他,倚着桌子,柔柔地盯着窗缝里洒进来的细碎阳光,右手一扫六弦,再用手掌切压,让琴声戛然而止,这应该是她演奏前的习惯动作吧,果然,她左手变了个把位,右手五指交替,轻扣琴弦,一串华丽的和弦倾泻而出,优雅地在小屋里氤氲开来。从间关莺语花底滑的舒缓转为幽咽泉流水下难的惆怅,直到别有幽愁暗恨生的凄切,和弦的共鸣烘托出两只美丽的蝴蝶羽化而去。

  《化蝶》?我轻轻地鼓掌喝彩,萍娇嗔地用手拉住我的胳膊干嘛你?起哄啊!

  不是,真的好,跟谁学的?萍翘起嘴唇向桌上呶了呶,一摞磁带几本书,全是吉他学习资料,看来小女孩为了练吉他付出了大量的精力和财力。

  那半年多的时间,我们基本都呆在萍的小屋。我是复员待分配,萍是上班闲空多。萍教我五线谱,教我古典吉他演奏,教我使用拨片,《夏日里最后的玫瑰》、《西班牙进行曲》、《致爱丽丝》、《欢乐颂》我们练习着一支又一支名曲,萍的小屋,成了我们的音乐课堂,爱情乐园。

  半年后,我接到分配通知书,去一家单位报道。单位离萍有十多里路程,我与萍也开始品尝相思之苦。

  那是个初秋,菊花含金,桂花吐银。萍骑着她的永久小坤车急匆匆来找我,我的宿舍是双人合住,萍没进屋,我们找了个偏僻的小巷,她扶着车把,我斜坐在车后座上,巷道旁边有棵年老的桂花树,繁茂的枝桠肆意展开,象网一样罩着我们。

  萍磨叽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怎么啦?我心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急躁地从车座上跳起来,旧军裤挂在弹簧夹上,把车子提起一尺多高,萍哧得妈呀一声,全力稳住车把。她的嘴唇翕动几下,哑着声音费力地吐出一句话我要去当兵了!

  当兵?我机械地重复着她的话你上班不是很好嘛?

  我在单位是临时工,每月只有三十多元钱,还不知哪天就扫地出门。我哥在部队搞了个内招名额,要我去!

  听萍说过,她家大哥在东北某部任团职干部。

  那就去吧,不就三年嘛?我等你!我也觉得萍去当兵是件好事。复员回来能弄个全民工。

  可可我哥说以后就不回来了。他准备转业到当地,我也

  我一拍脑门,打得自己金光灿烂。原来,萍是来分手的。她要走了,去东北,去那安家定居,终老他乡。

  馥郁的桂花随着微凉的秋风直扑鼻孔,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萍换上新军装那天,我又去了她的小屋,算是最后的告别吧。一年的相恋,虽然是个悲怆的结局,但毕竟,我们相知相爱,同悲同喜。许多事,无所谓对错,花开了,怎么凋零,那是季节的事,潮涨了,怎么衰退,那是大海的事。作为一个普通平凡的生命,即使是身在当局,也常常身不由己。

  虽然是新式军装,版型有了改进,娇小的萍穿着还是有点肥大。

  一看就知道是新兵蛋子!为了缓和悲凄的气氛,我做作轻松地开着玩笑。

  面容憔悴的萍好象没睡醒似的,眼皮微肿,抬眼看人都吃力,她也挣扎着想开怀一笑,但没成功。

  今晚给你饯行。我把一瓶陶瓷瓶装的四特酒在萍面前晃了晃,我们出去吃吧?

  不,就在这吃,我知道你会来的,买了些菜,我们自己做!

  那也行吧!我把酒放在桌上需要帮忙打个下手嘛?

  不用,主厨一会就来。

  不是我们俩啊?还有谁?我有点意外。

  是我表姐。以前跟你说过的,那位小学老师。

  主厨来了,也就是用电饭煲蒸了米饭,炒了俩素菜。萍早已在饭店订好六个菜,晚饭时间,服务员上门摆在桌上。

  萍的表姐叫红,那个年代千千万万个女孩共同的名字。红比萍略高些,一样的清瘦,眉眼颇相似,可能是比萍大两岁或是职业的缘故,红较我们都显得成熟稳重,也很健谈。那晚,红反客为主,为我们斟酒布菜,行酒令讲笑话,我和萍木偶一般地哼哈着、强笑着,直到把萍准备的一瓶葡萄酒喝完,又打开我带的白酒,气氛才真正活跃起来,酒精让我们暂时忘了分离,忘了心痛,忘了以前一年的幸福,忘了以后一生的回忆,忘了今夕何夕!

  那晚,我和萍酩酊大醉,喝得最多的红,独醒!

  萍走后,我们再没有任何联系,这也是我们最后的默契,唯其如此,才能让时间尽快抺去彼此留在对方心理的影子。

  我上班的乡镇就在红任教学校的旁边,不足三里地。

  红常来看我,理由是:萍走时嘱托她照顾我。这应该是真的,以萍的谨慎是不会无缘无故在我们最后的晚餐上让红无缘无故地出现的。但当时我们都没厘清一个关键性问题,红是以什么身份照顾我呢?朋友、亲戚、或是

  红读了许多书,也藏了许多书。读书,在那个时代,还是人的优秀品质,藏书,也是人的一大雅趣。

  我去看过红,还她的书,舒婷的诗集。

  红也是单身宿舍,比萍的小屋大一倍,室内的摆设颇讲究。竟然有一个超大的白铁皮书柜和一对精致的真皮沙发。但最吸引我眼球的还是桌上那部红黑相间的便携式收录机。

  眼熟吧?红看我盯着录音机是萍走时放在我这的!说着,红用手摁了下录音机的开关键,录音机里传来一声轻咳,接着是位女声用标准普通话的朗读:

  四月的黄昏里

  流曳着一组组绿色的旋律

  在峡谷低回

  在天空游移

  要是灵魂里溢满回响

  又何必苦苦寻觅

  要歌唱你就歌唱吧,但请

  轻轻,轻轻,温柔的

  我惊讶地看着红:你自己录的吧?真的好,舒婷的诗,你的感情色彩很到位的!

  没事录着玩,哪有那么好?红羞红了脸,客气话有点象绕口令。

  这时,红的一个女同事敲了敲敞着的门框,以借教案为由走进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认认真真把我看了毛骨悚然,诡异地偷笑着跑了出去,旋即,有三位男同事就站在了窗外喊着:小红老师,晚上让我们陪客吧?另一位更直接:小红子,有糖吃没?

  红恨恨地向他们咬了咬牙,连脖颈都红得彩霞满天。我赶紧站起来:我先走了,你忙吧!

  没事,晚上在这吃吧,就让他们陪,灌醉他们!

  一个醉字让我想起两个月前与萍的那场豪饮,醉后的天旋地转,醒来的肝肠寸断

  咋啦你?脸色这么难看?红惊骇地盯着我,手伸在半空又定住,她大概是想扶我一下。

  没事,胃有点疼,什么也不想吃,我回去了!

  那时,我心里就非常明白,我与红是断不可能的,因为萍还霸气地占领着我的心房,红的穿插,注定徒劳。虽然萍走时给她作了交接,但感情,是无法办理签字手续的。

  学校放寒假时,红又来看我。我知道,花开有时,去留无意,到了打开天窗的时候。

  还是那条小巷,短暂的两个月,桂花树仿佛沧桑许多,没有了香,也没有了花。婀娜的小雪漫天飞舞,密密地粘结在枝头,西北风在巷道忽起忽落,象个行踪飘忽的游侠,让人琢磨不定。

  红穿着大红羽绒服,水磨蓝牛仔裤,洁白的针织围巾从肩膀盘旋而上,裹住口鼻,特写出两支忧郁的眼睛。

  红在等待我最后的定夺!

  当我委婉而郑重地告诉她,我们只能是普通朋友关系时,红很平静,象在意料之中。她拉下包裹在脸上的围巾,咬着下嘴唇,右腮边竟然有个浅浅的酒窝——据说有酒窝的女子喝酒海量,难怪给萍送行那晚她喝得最多却依然故我。但这两个月我咋就没发现呢?抑或,从认识红那天起,我就没有认真地注意过她吧!

  现在想来,红不是不优秀萍也不是太优秀,但男女间悦,有时是一种感觉,有了这说不清道不明神乎其神的感觉,东施能成西施,否则,西施就是东施!

  我想回家,能送送我嘛?红的声音一如往常,只是有点冷,象越下越大的雪。

  红的家就在附近的乡村,我们悠悠的蜗牛散步一样地行走着,铺着砂石的简易公路积起一层薄雪,我们的脚印迟迟疑疑,浅浅深深地烙上去,象小学生练习的毛笔字,笨拙而吃力。

  到了村口,红站住,缓缓地转过身,缓缓地把肩上的挎包打开,缓缓地拿出那部红黑相间的录音机塞在我的手里留下作个纪念吧,还是放在你这最合适!

  不!我缩回手:这是萍送你的,我不能要。

  本来就是给你的,怕你睹物思人,先放我那了红忽然提高了声调多保重,祝你幸福!说完便猛转身,小跑着向村里冲去。

  雪更大了,阔绰的雪片被风吹得打着卷儿,是仙女们时尚的卷发散落九天吧!

  我痴痴地在路边一块麦地里坐下,天空的广袤化却我的孤单,大地的温暖融去我的寒冷。索性仰面躺下,看风吹云动,雪花飘洒,恰如漫天的彩蝶,是庄周的梦蝶还是梁祝的化蝶?苦笑一下,笑自己呆傻,怎么会想到这个虚无的命题?反观自省,感觉自己象只受伤的、没有来得及飞离隆冬的孤雁,正在接受风雪的葬礼!

  冬日的黄昏,视线在一米内便是模糊,拂去脸上的雪,叹息一声坐起,手不经意间摁下录音机的按键,磁带振动了一下,红那悦耳的普通话如山涧清泉,低缓流出:

  四月的黄昏里

  仿佛一段失而复得的记忆

  也许有一个约会

  至今尚未如期

  也许有一次热恋

  而不能相许

  要哭泣你就哭泣吧,让泪水

  流啊,流啊,默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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