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八月的相思】

  退伍,只是战场的转移,真正的军人仍然会一如既往地以冲锋的姿势前进!每每打开退伍纪念册,都能看到江永生班长的留言,心中就会涌现出许多感动,一股力量在心中涌动,江班长的身影,在部队生活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放电影似的一一地展现,那可爱的模样,亲切的声音,那么熟悉,又那么的遥远

  1996年底,怀着对军营的无比憧憬之情,我和30多名老乡从哈密巴里坤县来到了神秘的阿勒泰市某部队。到了到了,快下车。接兵干部把我们从睡梦中叫醒。窗外,喧天的锣鼓声传到了我们耳旁,到处是红旗招展,成群穿着绿军装的战友排着队拍着巴掌迎接我们的到来,那一天,我永远不会忘记:1996年12月12日。

  新兵连的生活枯燥又紧张。稍息、立正、跨立、走步、跑步、正步,每天冒着严寒在室外训练。吃饭要唱歌、睡觉要洗漱,进门打报告,见面要敬礼。从此以后,我过上了和老百姓不一样的生活。

  在部队的每一天,我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浑身的每一个肌肉都是那么的舒展。新兵下连后,我分到了中哈边境线不到十米的某边防连。考军校是我在部队的一个重要目标。因为只有考上军校我才能跳出农门,不再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不再像父辈们一样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

  1999年5月,团里通过军线通知我要参加军校考试。身在边防的我知道这次机会对我来说是最后一次了,所以我格外珍惜。接到通知的第二天早上我就心急火燎地赶去营部报到。全营一共有6名人员参加这次考试。当天下午我们就坐上营部的大篷车往一百多公里外的团部赶。大篷车前面有篷布,后面是敞开的,灰尘从后面直往车里灌。车上的人我有两个是我的同年兵,有一个比我早两年兵,他考军校每次都是差一点儿。车速特别快,前面的篷布有一个五、六七十公分长的一个口子,灰尘和冷风肆无忌惮地往里灌,把我们几个人冻得抱着个军用被子背着身子萎缩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我逐渐地感觉到风小了,身上也暖和了许多。我不自觉地回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一个浑身上下都是土的人像雕塑一样站在漏风的那个地方用自己的军用被子牢牢地堵住了洞。那一刻,我的心强烈地震颤起来。这一无声的一个动作,让我知道了作为一个老兵,一个班长,一个军人真正伟大的地方就在于能够随时随刻地奉献自己的一切。也是这一无声的一站,让我懂得了奉献的力量,那个雕塑至今还在我的脑海里定格。

  后来我知道了老兵姓江,叫江永生,来自陕西的一个贫困山区。在部队培训期间我和他成了好朋友,好战友。他的歌唱得特别好,还记得我们在团部的第二天晚上团部搞文艺活动,台上的主持人邀请台下的战友上台唱歌。他站起来兴高采烈地跑过去跑了一首《想家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是想家的时候他宽厚有力的嗓门加之他的勇气,赢得了大家的热烈的掌声。

  后来,我们又是坐着大篷车赶往乌苏参加军事考试。江班长有幸通过,后来参加文化考试又因几分之差和军校失之交臂。而我由于档案问题也被无情地刷了下来。得知这一消息,我沉默不语,内心痛苦万分。

  得知我也没有考上军校的江班长通过军线经常给我打电话,鼓励我要好好地干。他说他已经当五年兵了,父母身体都不太好,他想回去照顾父母。他劝我留下来再考一年试试。在他的鼓励下,我又鼓起了勇气准备再拼一次。这一年底,由于部队进行士官改革,我有幸留了下来,但再也没有机会参加军校招考。在担任士官的那两年,我立起做了一个像江班长一样的老兵。

  江班长回家了。回到家里的前两年,我们还时常通过电话、书信联系,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没有了他的消息。我四处打听他的消息始终没有他的下落。

  至到今年的一次战友聚会中,我从那年和我们一起参加军校考试的一位战友口中才得知江班长的消息。他哽咽着说江班长已经去世了。原来,他所在的那个边防连队水质量有问题,连队的战友在那里呆的时间久了都会得病。而江班长不幸得了尿毒症,他贫困的家庭拿不出钱为他换肾一直拖到病入膏肓。得知这一噩耗,我泪流满面,那个高大的身影,那个浑身上下都是土,用自己的身躯牢牢地为我们堵挡住灰尘和寒冷的老班长,就这样在我关怀的目光中消失了,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看不到他的笑容

  退伍已经整整13年了,对于战友的思念,对于军营的热爱之情从来没有减退,甚至随着时间的消逝,对军人、对军营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和认识。年轻的战友们,用自己的青春保护着多少人甜美的睡眠。而他们往往都生活最高、最冷、最热、最远的地方,但他们却用最真、最纯、最热的心努力把自己打扮成界碑一样忠诚,哨楼一样伟岸。有时候,我在夜里,在梦里,都能想起战友的样子,触手可及。可当梦醒时,才发现已经离战士、离军营已经越来越远。

  边关的冷月,边关的风霜,铭记在我的记忆深处。此时此刻,我正坐在边关的一幢小楼上----那个让我留恋的退伍后又回来的第二故乡写关于当兵的故事。我的脑海里一下子跳出来江班长的影子,心情一下子变得凝重,江班长的身影那么鲜活,那么亲切,一切的一切,仿佛昨天发生的一样

  就以此文献给我可爱的兄弟,愿在即将到来的八月,这个原本也属于你的节日里,能听到我在边关亲切的呼唤,亲声的节日祝福

  (李乾红)

  

  边境的沙枣红了

  深秋的中哈边境一八六团乍寒乍暖。

  如果你到离一八六团还有三四公里远的青年水库处的公路两边去,一定会欣喜看到成排成排的沙枣树,看到无数大大小小不等的沙枣静谧地挂满了枝头,似玛瑙,似珍珠,煞是令人爱怜。

  早上晨跑的时候,我专门跑去寻找沙枣树。太阳还没有出来,沙枣树经过霜打之后叶子呈灰色萎缩成一团,粉里透红的沙枣挂满了枝头,仔细一看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摘下一个吃到嘴里甜中带涩,再吃上几个就感觉嘴里有什么东西让你吐不出来,吞不下去,但心里还是想吃。

  久违了,沙枣!久违了,沙枣馒头!

  小的时候,家乡的公路两旁有数也不数不清的沙枣树。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对于身在农村,子女多又缺少劳力的我们家来说能吃饱饭就已经算是很能不错了。那个时候,我最盼望的就是秋天。因为秋天可以吃到好多成熟了的食物。我总是和一大群伙伴们喜欢到人家的西红柿地里偷个西红柿吃,喜欢到葵花里掰个葵花吃,还喜欢把干枯的土豆叶子卷成香烟抽。那个时候看到什么都想吃,吃什么感觉都是香的,就连青青的西红柿塞到我们嘴里我们也能咀嚼得满嘴香甜。

  所有的食品当中,我最爱吃的是母亲做的沙枣馒头。母亲说经过霜打的沙枣最好吃了,做成馒头也好吃。但每年公路两旁的沙枣树不等长大就让一些馋嘴的伙伴早早地就摘掉了。为了能吃上母亲做的沙枣馒头,每年的深秋时节我总是邀上几个好朋友跑到很远的山上去摘沙枣。我爬树最厉害,蹭蹭几下就爬到了树的顶上。我从背后插出早就准备好的别在身后的木棍开始打沙枣。伙伴们在树下高兴地捡沙枣。我一边在树上打沙枣,一边往嘴巴里塞。一个上午,我们每个人带来的书包全部满了沙枣,身上所有的口袋也装满了沙枣。

  回到家里我就迫不急待地把沙枣全部掏了出来洗干净然后等着母亲做沙枣馒头。母亲从地里回来后把面发酵好晚上要蒸沙枣馒头。我殷请地一会帮母亲生火,一会帮母亲提水,眼前全是沙枣馒头绽放着笑脸的模样。下午吃饭的时候我就留着点肚子准备晚上吃沙枣馒头。母亲把馒头揉好后在每个馒头四周塞上沙枣,然后放到早已滚开的蒸笼上面。等待吃东西的滋味真的感觉很难受,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猴急的我总是隔一会儿问问母亲好了没有,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只好把口水再哽到肚子里去。

  好不容易等到出锅了,看着热气腾腾、白里透红的沙枣馒头,心里乐开了花。顾不了烫不烫手背着母亲从蒸笼抓出来一个就吃,一口气吃完一个还能再吃半个。

  时光如流水,不知不觉当中我已经长大了。孩提时代的许多事情都已经忘记了,但摘沙枣、吃沙枣馒头的事却至今也没有忘记,也无法忘记,它留给我的不是苦涩,可是一种美好,一种幸福,让我一生都无法忘却。

  (李乾红)

  奔跑的力量

  离开部队已近十年时间,但每每总能梦到当兵时的许多往事。有一件事,在我的脑海里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淡忘,反而如同埋藏在地下的沉年老酒一样,越放越香,越回味越有味。

  那是我当兵第五年的秋天。在营长耿新的带领下,我带着一个班的战士来到了距离连队有一百多公里外的别尔克吾争议地区去打马草。

  别尔克吾位于褐里格库木沙漠旁。这是一块争议地区,没有明显的边境标志。冬天这里有一个班的人员在这里居住。执勤巡逻主要靠军马。所以,给军马准备冬季饲料是我们的一项主要工作。连队有几十匹军马,每年我们都要打马草给军马作饲料。

  别尔克吾面积有92平方公里,它西邻哈萨克斯坦。这里有绵延起伏的波状沙丘地,有生长着成片芦苇的沼泽,还有寸草不生的戈壁滩和草木茂盛的天然草场。白桦树、柳树、杨树、胡杨、沙棘、花棒、沙拐枣、梭梭、银胡杨等多种珍贵植物构成了别尔克吾独特的风景线。我们要打的草场在沙漠边缘,面积约有100多平方米。

  我曾在别尔克吾执勤班生活过两个冬天。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特别熟悉。在这里,可以感觉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诗情画意,也可以感觉到大自然海市蜃楼的神秘。我就亲身感觉了一次,这次感觉差一点让我为国捐躯。

  我们坐着解放车来到位于别尔克吾争议地区的执勤点后就去打马草。沙漠的炙热让我们感觉了它的厉害。营长让我们乘着早上天气凉爽快点投身于劳动中。两天来,我带着战友们天不亮就坐上车到二十多公里外的草场打草。打草用的是一个特制的刀,比镰刀大和长。我们挥舞着刀一字排开开始劳动。清晨草场还有露水,但到了中午草又特别干燥。打下来的草晒过一个太阳之后就可以收起来了。中午我们吃随身带来的方便面。吃完饭后我们开始把上午打的马草全部装进车里。

  两天的马草装起来也有不少。装得满满一车的马草就要返回的时候车子不慎陷入了沙子中。车子越陷越深,战友们又是垫草又是挖沙,折腾了半天还是白搭。看着时候不早了,营长有点着急了。他看了看我对我说,一班长,这样吧,你们班谁跑的快,赶快跑回去把执勤班老乡的解放车叫过来帮忙拖一下,要不然今天我们可能回不去了。我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十来个人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呆着只有忍饥挨饿,晚上这里还有狼群经常出没。我立即答是。

  我把战友们叫了过来说明了情况。我话刚落,班上一个叫李世民的山西兵就抢着说要去。我知道李世民长跑不是特别好,他个性特别强,在班上经常和我对着干。这个时候他能站起来说话,让我一下子对他刮目相看。其他的战友也争先恐后地说要去。看到这种情况,我想了想,凭长跑的耐力和韧性,凭对这里地形的熟悉程度和周围牧民的了解,我都是最合适的人选,于是我说我要去。

  战友们起初不同意,但最后还是服从我的命令。临走时,战友们把随身带的水壶里的水都折到了我的水壶里。

  不要忘了带钢丝绳出发前,营长挥着手说。

  班长保重!战友们站在路口送我。

  那情形,犹如生离死别一样。

  我回过头来使劲地挥了挥迷彩帽。

  告别战友,我一路狂奔。

  越过松软的草场,爬上烫脚的沙漠,踏着炙热的戈壁滩。我一路马不停向前跑。渴的时候我取出水壶喝上一口,热的时候我把迷彩服脱下来拿在手上,汗水下来的时候就用迷彩帽抹一抹。

  一路狂奔。

  我知道,不怕慢,就怕站。

  二十多公里的路,我没有停止过跑动。

  跑的累的时候,我看到了远处隐隐约约有晃动的建筑物,如同波浪一样的水纹在流动。我不知道是我的眼花了还是看到了执勤点。我还是坚持跑,不放弃,不停止。

  我也不知道经过了多长时间,终于看到了一个小黑点。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就是执勤班的哨楼。

  一路狂奔。

  汗水流进了我的眼中,我没有放弃;脚已经失去了知觉,我没有停止;一壶水在我一口一口的喝法下也没有了。

  一路狂奔。

  我终于跑到了执勤点,炊事班的战友陪着我找到了在这里打马草的哈萨克族老乡。老乡听完我的诉说后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开着开载着我到了车子陷入的地方。

  坐在车上,我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出白白的汗渍。两条腿发软,脸上、脖子、后背都是汗渍。

  战友们看到哈萨克族老乡的车子来了,像迎接凯旋归来的英雄一样迎接我。

  李世民看到我从车子上下来赶快扶着我,战友们把我围起来问长问短。

  车子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终于出来了。

  回到连队后,李世民像变了人似的。各方面都非常配合我的工作。最让我感动的是年底五公里考核的时候他拉着班上的战友们一起跑。我们班因此而获得了全连最好的成绩。

  这年年底,我退伍了。李世民也退伍回了山西老家。

  退伍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退伍也近十年了,见的战友不多。许多人回家后都成家立业了,包括我自己。

  而我因为太思念部队退伍后又返回了位于边境线的部队。现在我的家就在离部队不到300米的地方。我还是保持着部队的习惯。清晨跑步,回答说到和是,走路昂首挺胸甩胳膊。早上遇到出操的战友们,我会会心地和他们打招呼。

  有时候,清晨听到部队放的军歌,心里一下子又涌上许多往事,我的老班长,你现在过的怎么样每每听到这首《我的老班长》,我的眼睛经常被泪水模糊。

  逝去的部队生活,一幕幕、一历历,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那么亲切、那么明晰

  (李乾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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