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思念简谱 清明时节雨纷纷

  清明时节,雨纷纷。

  

  这是一个很好的季节,因为这些日子正是栽玉米苗的好日子,也是一个播种希望的好日子。虽然煤矿上因为出了事没有活可以干,但回到家里陪妻子一起种玉米也是好的。儿子在遥远的北方念书,前几天在电话里听他说那边下雪了;他就快毕业了,念了个一本大学对我们农村人来说已经算过得去了。女儿的孩子也有几个月了,会笑了;我喜欢外孙女,尽管干了活会很累,我也要抱抱她,逗逗她。

  

  可,这也是一个让人如春雨般忧愁的日子。让我有情绪低落的不是儿子最后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没有着落,也不是家里十斤玉米种子长出的苗是否能全赶在老苗前移栽了,而是在这样的日子天天看到屋前十几米远的地方的一座坟。

  

  那是父亲的坟,一座十年前就用泥土垒好了的坟。这坟呐,是父亲安息的地方,也是我的精神寄托。

  

  清明节,大家都会去扫墓。每次我听到扫墓这个词时,我就有些难过,总觉得愧疚于死去的父亲。因为我的父亲只有一方矮土,连一块简陋的墓碑都没有。我想,多年后父亲的坟就会像死了几十年的母亲的坟一样,孙子和孙女去拜祭时连坟头都弄不清楚是哪一个。母亲在我四岁时就去世了,我对她没有印象,不过我是记得她的坟是哪一座的。父亲在世时,每年都会叫我跟他一起去给母亲上香、烧纸,每次去父亲话不多,像习惯一样等纸烧完了就会离开,就这样父亲一个人过了一辈子;父亲过世后,我就因为常年在外而很少去了。我有时也想替入土的父母亲安置一个墓碑,可转身一想:安一个墓碑,刻上一些文字就能让更多的人前去悼念他们了,这样才真的算是对得起他们了吗?不,其实不是这样的,他们需要的只是安静,记得父亲生前说,他害怕火葬,因为他觉得大地才是他最后的归宿,这跟他耕地一辈子靠土活命分不开吧!他们不需要每个人都去给悼念,他们需要的只是后人能够好好的生活,他们明白,我不止只有他们,我还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需要照顾。或许他们曾经经历爷爷和奶奶的去世时也是这么做的。死了,除了活着的人会定义还有一个灵魂来安慰他们自己以外,什么都是不存在的,倒不如把修墓呀什么的钱好好的来关心他们在世的时候。每年都一样,如果清明在家,我就会带上镰刀和锄头去父亲的坟头,然后将所有的杂草清除并垒上一层新土。

  

  父亲去世的那天,我刚离开家不到十天,我在四川的一个深山里修拦水坝,当时姐姐和姐夫也在那里,姐夫是包工头,我就在他手里做活。那时我连电话是什么都还弄不明白,当接过姐夫给我的电话听到家里的人说父亲过世时,我当时的眼泪一下就崩了出来。我只对家里人说了一句:我明天就回家。姐姐也难过,当我问她要不要回去时,姐姐却说工地上事多回不了。我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去世了都不回一次家?若是姐夫这样说,我没话说,可姐姐毕竟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呀?姐姐把工资发全发给了我,因为那些年骗子到处都是,姐姐就帮我将钱缝到了裤子里。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背着棉被和衣物——满满的两个装肥料的大尼龙袋,然后坐工地里进城的车然后转车。路上我一直都没有说过什么话,似乎所有的话都被东西哽在了喉咙处,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回到家后,给妹妹打了电话。她们一家人在广东打工,听到父亲去逝了就难过地说:怎么搞的,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当我问她要不要回家时,她就说太忙了请不了假。就这样,我和妻子两个人打理着父亲的丧事。我知道我不能去生姐姐和妹妹的气,因为大家都是生活所迫,都有一大家人要养活。好在回到家里周围的邻居都来热心帮忙,除了一些不得不主人家自己做的事外,他们都像自己家的事一样去做。这不得不让我想到一句话:远亲不如近邻。

  

  回家才知道,第一个发现父亲过世的是女儿。女儿说怎么叫爷爷都叫不醒,他的两只手都扣在嘴里,像是要将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了。父亲一直都有咳嗽病,不用想也是一口痰卡在了喉咙,大概他就是因此而去逝的吧。我无法想象父亲死的那一刻的痛苦,无法想象他一个人在床上难受着,没有人去帮帮他,我想,如果当时有一杯暖暖的开水喂给他,将那一口痰化掉,也许他就不会离开了。想到这,我心里又是一阵酸楚,若我不是一个男人,我想我我早已经泣不成声了。

  

  父亲在世的时候,最疼孙儿孙女了。孩子们上小学的时候,我和妻子从来没有给孩子们送过雨伞,一般都是父亲去送,我和妻子把农活看得比一切都要重要。那时我们的想法是,淋一下雨没有什么大不了。别说是送雨伞了,就是两个孩子第一次去学校也是叫他们自己跟着大一点儿的孩子去的。那些年,一双雨鞋就要穿很多年,两个孩子的雨鞋因为脚长大了,将鞋撑破了,到了下雨天就会浸水;父亲就会常常找到一些破橡胶用火烤化之后粘在上面好防水。冬天的时候,一家人的雨鞋里没有鞋垫,只有折成几节的稻草铺在里面,穿上之后特别是两个孩子的脚嫩,总觉得不舒服;那些在鞋里被脚踩平整了的稻草节虽然会让人舒服些,可因为久了出汗太多一般都会湿掉,于是父亲常常烧上柴火,给大家烘干,一家人就能穿上舒服的鞋垫。

  

  父亲手艺好,能用高粱做扫帚,也能用竹块编像簸箕一类的东西,我们家因此就可以不用去上集市去花钱买。有时候,父亲做得多还拿到集市上去卖,然后可以换回一些煤油。两个孩子放学回家都是先干活,学习都是在我们做饭的时候,所以煤油灯是不能没有的。在孩子没上学以前,家里晚上基本上不点煤油灯的。那些年,最缺的不止是吃的猪油,还有就是照明用的煤油。所以,父亲每到梧桐果子快掉落的时候就去山里捡拾,等到晒干了用梧桐籽去换煤油。父亲背着背篓,里面放了一个尼龙口袋,手里拿着一根他自己用竹杆做成的专门用来摘那些长在树尖上够不着的梧桐果的竹笼。早上出发,一般都要下午两点多才回来,他总是能装满了背篓后,还将口袋也装得满满的,口袋用绳子捆在装满了的背篓上;梧桐果还没有干,很沉,父亲总是走一会儿就要歇息一下;回到家,一般吃一点儿我们给他留的稀饭什么就行了;有时如果计划去的山有些远,他就会自己带一个烤地瓜充当午餐。

  

  在父亲的坟地旁有一棵桃树,那是在他去逝那年的春天,大概也是清明的前后,他是想让孙子有水果吃,于是就到山里找到的野苗弄回来种上的。每年都会在清明前开出很多桃花,像父亲年轻时的笑容一样温暖着我的记忆。这么多年,每每到了夏末,会结出很多果子,只可惜两个孩子们都很少回家,只是常有不懂事的小孩去偷摘,我没有去管,也不想管。

  

  父亲入土那天的凌晨四点左右,我们一家人看了他最后一眼。他安静躺在棺材里面,嘴唇闭着,两眼和在世一样睁着,像是在想事情,听别人说他是没有见到一个后人送终而死不瞑目。母亲去逝时我太小,不懂事,也没有什么记忆。而父亲的离去,是我这一辈子里最大的一次痛,他让我感受到了亲人离去的痛苦。一个人再怎么坚强,也不能接受一个你的至亲和你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亲人就这么离开了你。我舍不得这块父亲居住过的地方,儿子过年回家时说现在的城市的房子很贵,我当时就说,我老了还住这,不用你们负担,我觉得山里比城市好多了,听说城市空气也不好,走个路到处都是车,我老了可能像爷爷一样有咳嗽病,虽然没有他严重,我想也是受不了城市的空气的。

  

  也许真的是开始老了,过了五十岁就像父亲去逝时的六十岁了,身体在步向风烛残年。我真的不愿离开这个地方,哪怕儿子有能力把我和妻子接到城市里居住,我也不会去的。在煤矿上干活,药是少不了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如今的身体也只能是再坚持一两年,将儿子最后一年的学费和生活挣足,再把家里欠的债还清。几年后,我想我就在家种点儿庄稼保活自己和妻子就是了,儿子我也不能再帮他了,他的房子,包括他的一切只有全靠他自己了,我唯一能帮他的就是我和妻子不成为他的负担。

  

  看着父亲的坟,想到自己多年后也躺在这样厚实的泥土下,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淡然,似乎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离开这个世界。我想我的儿子以后几乎没有时间回来看我吧,我活着的时候,他也不得不在过年的时候才回一次家,等我与世长辞后,他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不过,我能理解!

  

  趁我活着,能为父亲的坟添几次土就添几次吧。我不需要我的儿子以后在我死后为我做什么,他可以什么都不做,可以不用给我立一块碑,甚至也不用来给我添土,只要他过得好就行了。我和父亲一样,也不希望火葬,因为我想离父亲近点儿,我想和他还有我的妻子一起被这个世界忘记。

  

  每年的清明,总会因为觉得身边少了一个人而难过,是父亲的坟墓让我平静了许多,因为,它是我的精神的寄托。

  赞                          (散文编辑:可儿)

推荐访问:时节 清明 纷纷 清明时节雨纷纷全诗 《清明》古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