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太史公塑造人物形象的艺术

摘要:《史记》是中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太史公在《史记》中取得的史学成就,使纪传体成为后世封建王朝效仿的对象,奠定了中国几千年正史编撰的体例。太史公还以其非凡的文学成就,奠定了《史记》在中国文学史上的牛耳地位。其中,太史公在塑造人物形象方面采用多种刻划手段,如以激烈的场面描写衬托人物形象、以细腻的细节描写刻划人物性格、以多彩的心理描写反映人物思想等,本文将从以上三个方面来探讨太史公塑造人物形象的艺术手法。

关键词:《史记》;太史公;司马迁;人物形象

《史记》,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纪传体通史,全书分为十二本纪(记历代帝王政绩)、三十世家(记诸侯勋贵兴亡)、七十列传(记重要人物的事迹)、十表(大事年表)、八书(记各种典章制度),共一百三十篇,五十二万六千五百余字。《史记》作者是西汉太史令司马迁,司马迁因此被称为“太史公”,而《史记》最初也是被称为“太史公书”、“太史公传”、“太史公”等名。《史记》对后世史学和文学的发展都产生了深远影响,致使纪传体编史体例被后世封建王朝奉为圭臬,成为历代“正史”效仿的范本。同时,《史记》是一部优秀的文学著作,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有重要地位,被鲁迅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文学价值很高。本文将对太史公塑造人物形象的艺术手法,进行初步探讨,由于本人学识浅薄,不当之处,还请各位专家斧正。

一、以激烈的场面描写衬托人物形象

太史公在描写《史记》中人物形象的时候,首先塑造一个激烈冲突的背景,把人物还原到这种宏大的历史里,通过在紧张气氛中人物的语言、行动及当机立断、或犹豫不决等历史性的戏剧场面,来存托人物形象。太史公对项羽这一人物形象的刻划就多次采用这种方法。太史公在《项羽本纪》里描写了一个可歌、可泣、可爱、可怜、可恨、可悲的英雄项羽,在刻划这个一时主宰天下、风光无限的悲剧人物性格时,主要通过“钜鹿之战”、“鸿门宴”和“垓下之围”这三个在秦汉之际具有决定历史进展的历史场面,衬托项羽这一悲剧英雄形象。我们可以看看太史公在“钜鹿之战”这样激励47紧张、命悬一线的历史场面中,如何衬托项羽的英雄形象。“钜鹿之战”是秦末反秦战争中具有决定意义的战役。时,实力强大的秦军围攻钜鹿,赵王歇、陈余、张耳等在钜鹿城危在旦夕,而诸侯救兵作壁上观。楚怀王虽派卿子冠军宋义和次将军鲁公项羽、末将范增等人领兵救赵,但宋义不愿立即参战,坐观成败,项羽毅然杀宋,引兵渡黄河,破釜沉舟,一举消灭秦主力。其中最为精彩的部分,太史公描写到:“项羽乃悉引兵渡河,皆沉船,破釜甑,烧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无一还心。于是至则围王离,与秦军遇,九战,绝其甬道,大破之,杀苏角,虏王离。涉间不降楚,自烧杀。当是时,楚兵冠诸侯。诸侯军救巨鹿下者十余壁,莫敢纵兵。及楚击秦,诸将皆从壁上观。楚战士无不一以当十。兵呼声动天,诸侯军无不人人惴恐。于是已破秦军,项羽召见诸侯将,入辕门,无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视。项羽由是始为诸侯上将军,诸侯皆属焉。”在这次战役的描写中,太史公通过一系列的场景描写,如章邯突袭项梁、项羽袭杀宋义、破釜沉舟、诸侯膝行拜见项羽等,组成了一场恢弘气派的真实历史场景——钜鹿之战,通过对在这历史紧要关头的事件和场面描写,栩栩如生地存托了项羽晓勇善战、坚决果断的英雄形象、霸王形象。

二、以细腻的细节描写刻划人物性格

太史公在《史记》中,经常使用细腻的细节描写来刻划人物性格。一个历史人物在一生中,参与很多重大历史事件,为了突出事件的重要性和进展,有时很难在叙述重大事件的同时,细腻的刻划一个历史人物的性格。而太史公这里却很好的将彼此结合起来,通过重大事件过程中的细节描写来刻划人物性格。我们知道,刘邦在起家以前原本就是一个地痞无赖形人物,作了沛公以后,也经常干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如往儒生戴的帽子里撒尿就是典型的一个例证,他本人也是狡黠奸猾。为了表现刘邦性格的这些方面,太史公在《淮阴侯列传》里用细腻的细节描写将刘邦的性格刻划的淋漓尽致。时,刘邦被围于荥阳,急需韩信派兵前来援救,而韩信却要自立为假齐王,对此太史公描写到:“韩信使者至,发书,汉王大怒,骂曰:‘吾困于此,旦暮望若来佐我,乃欲自立为王;’张良、陈平跺汉王足,因附耳语曰:‘汉方不利,宁能禁信之王乎?不如因而立,善遇之,使自为守,不然,变生。’汉王亦悟,因复骂曰:‘大丈夫定诸侯,即为真王耳,何以假为!’乃遣张良往立信为齐王,征其兵击楚。”从这里可以看出,刘邦毫无远见,当时自己旦夕不保,而拥兵自重的韩信军功显赫,实力可谓倒向刘邦则刘胜,倒向项羽则项羽称雄,他再看到韩信的自立假齐王书的第一瞬间,竟是当着使者的面破口大骂,犹如泼妇骂街。但是一旦被提醒当前的时局艰难,他竟能幡然醒悟,话锋一转,说:“大丈夫定诸侯,即为真王耳,何以假为!”真的就让韩信作了齐王,而实际上,他自己也是迫于形势不得已而立之。从太史公的描写中,不难看出刘邦狡黠奸猾,无信善变的性格特点。太史公笔下运用细腻的细节描写刻划人物性格的例子还很多,如李斯年少时仓厕观鼠时,感叹道:“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这里李斯小时候因仓鼠和厕鼠而发出的感叹,在整个历史长河中,或者在李斯的一生之中,可谓微不足道,只是儿童时期的一声叹息而已,但是为什么太史公在此要详加记载,细腻描写呢?因为,这里可以揭露李斯性格里面自卑、自私、狭隘的一面,其实李斯就是一只厕中之鼠,只是为了个人拥有更好的生存环境而不择手段的奋斗,在大是非面前并无原则。也暗示了李斯必将没有什么好的下场,果不其然,落得个身首异处,骂名滚滚来的结局。

三、以多彩的心理描写反映人物思想

太史公在《史记》中运用了丰富多彩的心理描写来反映人物的思想。如陈胜在大泽乡起义时高呼:“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为他人佣耕的陈胜,振臂一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表面强大的秦王朝瞬间便土崩瓦解。这反映了他有强烈的反抗天命,渴望建功立业的内在心理,更反映了他拥有反对封建皇权压迫百姓,勇于斗争的思想。再如苏秦拜了东方六国相,衣锦还乡时,他的兄弟妻嫂因曾经嗤笑和冷淡过他,见了苏秦都“侧目不敢仰视,俯伏视取食”。于是“苏秦笑谓其嫂曰:‘何前据而后恭也?’嫂委蛇蒲服,以面掩地而谢曰:‘季子位高金多也。’”仅此一句话,即将苏秦洋洋得意、高傲自满的心理表现的淋漓尽致,也将其嫂的趋炎附势、卑贱顺从的内心世界暴露无余。这里太史公主要通过语言对话来表现人物的心理,进而把人物的思想准确、生动地表现出来。

太史公还通过对人物独白的描写,来反映人物的心理和思想。前文已经提到李斯在观仓鼠和厕鼠之后,发出的感叹。实际上,在《史记》中,太史公多次对李斯的心理世界进行细致的描写和刻划,以此来反映其思想。如:始皇帝驾崩于巡游的路途之中,赵高对其威逼利诱,他听从赵高之言而私改遗诏,之后他仰天长叹垂泪太息曰:“嗟呼!独遭乱世,既已不能死,安托命哉。”后来当他被赵高陷害囚于狱中时,他又仰天长叹曰:“磋乎!悲夫!不道之君,何可为计哉!吾必见寇至咸阳,糜鹿游于朝也。”当他临刑于咸阳时,又对其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以上这些感叹,或独白或对其子所发,从这些简短的语言中我们可以看见一个,自私自利,一心只想着荣华富贵,而自己失败下狱后又产生苟且偷生之念,悔不该当初的小人性格。太史公在此可谓对李斯一生中各个关键时刻的心理世界进行了形象极为生动的描写,这样自然流露的感叹,真实的再现了主人公的心理和思想特征,把李斯的人物形象塑造的十分完美。

《史记》之所能够成为脍炙人口的文史学著作,秦汉之际的风云人物之所能为后世津津乐道,这都与太史公塑造人物形象的高超手法有着密切的关系,太史公塑造人物形象的手法真可谓是一种美轮美奂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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