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孩子一个有诗的童年——访金波老师
●贾海红
处处玉树琼枝、银妆素裹，元旦过后的一场雪，把京城装扮得格外美丽，犹如童话中公主和王子居住的宫殿。大人们在雪中漫步赏景.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孩子们在雪地里撒欢儿……在这样的天气里，我轻轻地叩响了我国著名儿童文学家、诗人金波的家门，再一次走入了他的童话王国。迎接我的依然是金波老师那慈祥的笑脸和春风化雨般的亲切问候，走进金波老师简朴的书房。又重新找到了那份坐拥书城的惬意。
熟悉金波的人，都说他是一位有着浓郁书卷气的教授，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是的，童心盎然的金波，如不知疲倦的园丁，在儿童文学的百花园中已经辛勤耕耘了四十多年。他的那些生动而形象的歌谣，在孩子们心中播下了文学的种子;那些传唱久远的歌曲，陪伴着无数孩子走过快乐的成长岁月：那些情真意美的诗句，润泽了众多孩子纯真的心灵……金波的作品曾多次获得国家图书奖、 “五个一工程奖”、冰心图书奖等国内大奖，并获得国际安徒生奖提名，其创作的儿童十四行诗更是深受广大小读者的喜爱。
润物无声的母爱
“我永远不会忘记读第一本书的情景，母亲为我唱诵一本旧杂志上的童谣，我立刻沉浸在音乐之中，那独特的美的听觉感受。令我终生难忘。从那时候起，我就开始学会感受语言艺术的魅力。”金波说，他所取得的成绩受益于母亲给予他的爱的教育，“儿童的天性.犹如璞玉浑金。从事儿童文学创作，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有童心和爱心。我时常怀念自己的童年时代，虽然物质生活并不富有.但是母亲用她的关爱，为我营造了一个充满快乐、自由的成长环境，使我受益终生。母亲没有什么明确的教育主张。她给我的是言传身教的点化，是润物无声的爱的教育。”
“拉箩箩，扯箩箩，收了麦子燕馍馍。蒸个黑的，放在盔里。蒸个白的，揽在怀里。”母亲一边吟唱童瑶，一边拉着小金波的双手有节奏地做游戏。当唱到“蒸个白的，揽在怀里”时，母亲就把小金波紧紧地抱在怀里。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小金波感受到了朴素的、饱含乡土气息的民间童谣的韵律与美，享受着与母亲一起游戏的快乐。
母亲随口吟唱的童谣不仅引领金波走向文学的殿堂，而且也教会他感悟生活，懂得做人的道理。当小金波看到逃荒的乡下人带着孩子一起捡地上的花生皮吃的时候.他想起了母亲给他念的童谣：腊七腊八，冻死叫化。有钱的腊八腊八嘴，没钱的腊八腊八腿。小金波很同情他们，连忙抓出来一把自己买的花生，给了那个逃荒的小孩儿。金波在《童谣》一文中写道：“妈妈教我的童谣，是开启生活大门的钥匙，它在我面前展现了绚丽多彩的世界;它又是我心灵的翅膀，让我开始了人生最早的飞翔。它像一条永不干涸的小河。从妈妈的心里流进我的心里。”
母亲始终努力创造条件，让金波能够快乐成长。她知道游戏是儿童最大的精神享受，没有游戏，孩子们就没有了童年：她知道玩具是儿童最忠实的伙伴……当金波和小伙伴们一起玩游戏，或者自己动手制作一些玩具时。她总是以鼓励的眼神、微笑的目光看着他们，尽管那些游戏让他们忘记了吃饭，忘记了睡觉，尽管那些泥塑的、木雕的、纸折的玩具是那么的简陋。
“我在小摊前已经痴迷地站了很久很久了，我望着那黏土制成的孙悟空脸谱，舍不得挪动半步。”金波小时候的家境不是很好，他没有钱买他喜欢的脸谱。后来，他用很少的钱从摊主那里买到了一个油彩剥落的“残疾脸谱”。母亲看到后。并没有责怪他。而是找来颜色涂料，和小金波一起动手给孙悟空脸谱重新涂上颜色，并且打好蜡。就这样，一个色彩鲜艳、容光焕发的孙悟空脸谱出现在小金波面前。金波深情地回忆说：“我不仅有了属于自己的脸谱玩具。而且还和母亲一起用劳动创造了美，我感到很自豪、很快乐。”
母亲教育金波从来不讲什么大道理，也不训斥他，而是往往用一句不经意的话，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小时候的金波穿衣服从不在意，刚穿上身，转眼工夫就弄得又脏又皱。母亲见了既不打他、也不骂他，只是说了一句：“看，这衣服像是从眼药瓶里掏出来的！”形容衣服皱皱巴巴，用了这么一句生动的话，让金波大笑了很久，因为在他为数不多的玩具里。就有一个小小的眼药瓶，那是一个比他小拇指还细还短的小玻璃瓶。从此，金波记住了这句话，同时也记住了穿表服要注意整洁、要爱惜的道理。“远亲不如近邻”、“家宽不如心宽”、“人不能登着鼻子上脸”……母亲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母亲这些脱口而出的话，如同箴言警句一般铭刻在金波的心中。母亲的言行，影响了他的一生。
裴斯泰洛齐在其《葛骂德怎样教育她的子女》一书中说：孩子受到母亲的照顾，感觉到愉快。爱的种子就在孩子心里发展起来了。金波说：“母亲的心态很平和，无论生活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是以愉快的心情去面对。她给了我一个宽松自由的成长环境，让我沐浴在母爱的阳光下，健康快乐地成长。我要感谢我的母亲。”
让儿童诗走进课堂
金波聲情并茂地娓娓诉说，把我带入了他那虽不富裕却充满快乐的童年时光，让我深切地感受到了母爱的力量，难怪人说：“推动世界进步的手，就是摇篮旁的那双手。”在谈到童年时代对于自己创作的影响时，金波老师微笑着说：“我为保留童年的这些记忆和感觉而拿起笔。每当我为儿童拿起笔写作的时候，这些童年的记忆和感觉，就变得更加清晰、新鲜、有趣。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童年时代。那是一个独立的儿童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孩子对于亲人的依恋，孩子之间的友情，孩子和大自然的默契，这一切构成了我童年时代的乐趣。”
金波认为那些美丽的童谣、童话、童诗，闪烁着心灵的晶莹剔透.折射着人间的真普美，让童心更加璀璨。在他看来，如果没有童话和童诗的启蒙，如果没有文学的细致呵护，一个人的心灵世界就不可能绚丽多彩。所以，他积极地倡导儿童诗走进课堂，让每一个孩子都能得到诗的滋养和熏陶。
“诗既是稀有的眷顾，又是热情的常客。诗的感觉常常不期然地来到我们心中。我们应当把握住诗，将它展示出来。我们应当让孩子学会发现诗，学会表达诗意。应当给他们一个有诗的童年。诗是用想像和智慧编织出来的。欣赏诗，就像心灵受着深情的呵护、智慧的启迪。
“儿童诗拒绝说教，拒绝训诫。但是，儿童诗饱含思想。读诗需要思考，读诗也是创造。儿童的天性，有如璞玉浑金。诗情如水，正好用来润泽。心就会变得晶莹剔透，熠熠生辉。读诗有别于读其他文学样式。读诗有另一种感受，这就是在想像的腾飞之中发现自己。童真与童诗有着天然的机缘。浑朴未凿的儿童，最易与诗亲近。不仅是诗的悦耳音律，更主要的是，儿童是人一生中想像力最为活跃超拔的时期。他们最易接受幻象。他们有时就生活在想像之中，而诗歌中的幻象.常常能给他们以真实的感觉，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儿童诗在整个文学领域里。也许只是一条小溪。然而，它流淌着，这就是鲜活的生命，这就是真实的幸福。一个社会，没有诗的空间，是文化的荒原;一个人，缺乏诗的心灵，是文化的迷失者。”
用爱心创造美的情感
童年，是我们记忆中永不凋零、永远微笑着的花朵。金波老师用自己的爱心、用自己手中饱含童心的笔，为孩子们创作了大量情真意美的诗篇，陪伴他们一起走过幸福而又快乐的童年时代。他那优美感人的文字，被收入到小学的语文教材当中，成为学生们阅读的典范。金波老师非常关注学生们的阅读情况，他说：“教育部《语文课程标准》规定：中小学生九年课外阅读总量达到400万字以上。这个读书量是合适的。数量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要让孩子们学会读书的方法，提高阅读质量。要经过深入细致地研究，拟定一个书目;让学生读的书，老师要先读，家长也该读，营造一个读书的气氛。学校应设‘阅读课’。国家应有一个名副其实的‘读书节’。”他还提出：“孩子应该多读一些儿童文学，阅读文学作品可以使孩子得到审美的快感以及美好情感的熏陶，使他们快乐一时，受用一生！”
“为我们推荐一些值得一读的好书吧！”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我请金波老师为青少年的读书做一些具体的指导。他略微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要推荐的是圣。埃克絮佩利的《小王子》一书。希望中小学生不仅在少年时代、青年时代读读它，而且在以后的岁月里，直至年老的时候，都还会想再读一读这本书。读这本书，少年可以读故事，成人可以读思想。读这本书，你们可以了解世相。可以探讨人生、爱情、真理、死亡……我想，它是一本‘纯粹人类的故事’。”
就当今社会人们所普遍关注的教育话题——所谓后喻时代，即要向孩子学习的问题，金波老师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先说一个故事吧。我邻居家里有个小女孩儿，知道我喜欢收集石头。于是，她就捡了一块石头给我，那是一块很粗糙、很不起眼的石头。为了不让孩子失望，我接过来放在窗台上，说：‘很好，就把它放在这里吧。’过了几天，小女孩儿又送过来一块样子像小鸟的石头。她把这块石头放在原来那块石头上，说：‘这是一只小海鸥，让它落在海边的礁石上吧。’小女孩儿发现了美，创造了美。试想，如果我随手扔掉了石頭，那么也就没有后来的故事了，更重要的是我也许因此就扼杀了孩子创造美的灵感。所以，在梭子身上有很多宝贵的东西，值得我们向他们学习。不仅要在掌握先进的科学技术方面向他们学习，而且还要学习他们对事物的好奇心、他们旺盛的求知欲、他们‘孩子似的幻想’、他们的纯真与热情……”
采访结束时，金波老师强调说：“关键是要给孩子们爱的教育，美好情感的培养以及健全人格的养成。现在的孩子面临的压力很大，要重视他们的情感教育，只有生理和心理都健康的孩子才有可能谈到其他方面的发展。而这需要家庭、学校和社会各方面的共同努力。在这方面，我们的文学作品一定要真正为孩子们服务。比如，当我了解到很多小孩子害怕黑夜时，就在想怎样做才能让孩子们战胜恐惧、不怕黑呢？于是，我就写了适合低幼儿童看的作品——《黑天很好玩》，通过好玩有趣的‘影子伙伴’让孩子们在美妙的童话故事中了解黑夜这个自然现象.从而消除对黑暗的恐惧心理。贝多芬说：‘把美德、善行推介给你的孩子们，能给人们带来幸福的只有它，而不是财富——这是我的经验之谈。在我陷于悲惨不幸的时候，使我鼓起勇气、保持信心的是美德，我之所以不曾自杀以了结自己，归功于它以及我的艺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智商的教育固然重要.但是情商的培养同样不可忽视。”
走近金波，走进金波老师的儿童诗的王国。沉醉在那些优美的诗篇当中，我深切地感受到的是金波老师对于孩子们的关爱以及对于生活的热爱。他希望通过自己的作品把这份爱传递给每一位读者、每一个孩子，让爱的雨露滋润着人们的心灵，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