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人机大战”，人们就会想起当年IBM“深蓝”和国际象棋冠军卡斯帕罗夫的经典对决。到底是设计出电脑的人脑聪明，还是汇集人脑精华的电脑聪明?自上个世纪末起，这个类似于“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就被人们在国际象棋的棋盘上反复验证着，并困惑其中。如今，崇尚天人合一的中国人则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找出答案。
摆开阵势——针尖对麦芒
不久前，人们期待已久的“浪潮杯首届中国象棋人机大战”终于在北京奥体中心拉开了大幕。
挑战者：身高2米、重达300公斤的超级电脑——浪潮天梭(图1)。可千万别小看这个方头方脑冷冰冰的“傻大个”，它可是屡次打破运算世界纪录的顶级计算机，就连当年打败卡斯帕罗夫的那台IBM“深蓝”，其每秒2600万步的运算能力与“浪潮天梭”每秒42亿步的实力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傻大个”一点都不傻，它肚子里的确有“货”。
应战方：5位身经百战的中国象棋大师。特级大师柳大华，棋风凶悍、精于计算，号称“东方电脑”；特级大师徐天宏，行棋稳健细巧，人送外号“笑面佛”；特级大师卜凤波，招法凶狠，是一力战型棋手；大师张强，棋凤刚柔并济，棋坛颇负盛名；少侠汪洋，乃棋艺全面的棋坛后起之秀，现已排名全国总积分第四。
那么，人类智慧的结晶对决这豪华强大的阵容，究竟鹿死谁手呢?
第一回合——大师队郁郁落败
大师首先出招，意欲抢得先机：徐天宏祭出“兵一进一”的新招，意图打“天梭”一个措手不及；卜凤波开局即简化局面，避免复杂缠斗，扬长避短；柳大华一开始便出人意料地与“天梭”展开了对攻；张强则有条不紊地大打自己最擅长的“散手”，力争将局面导入自己熟悉的路数；棋感上佳的汪洋则主动弃兵，为自己最擅长使用的马腾开了用武之地。谁知，就在观众们还在为大师们不凡的先手由衷赞叹之时，“天梭”却是有条不紊见招拆招、大展腾挪之术……棋进中局，“天梭”不仅已完全占据主动，而且是妙招频出、步步进逼。大师们这时已是全力防守，试图使盘面进入残局，因为对残局的处理能力正是大师们的长项。可是，在有惊人计算能力的“天梭”面前，大师们的优势被彻底削弱，并没有能将优势转化为胜势。一番搏杀下来，先是年龄最大的柳大华体力不支连败两阵；再是卜凤渡不敌“天梭”的凌厉攻势，再输一局；徐天宏眼见大事不妙，无力取胜只得求和；所幸备战充分的张强和汪洋成功地将“天梭”引入歧途，方各胜一局。最终，五位名震棋坛的大师联手出征，却以9比11败于“浪潮天梭”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手下——郁闷(图2)!
其实，大师们的集体落败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从根源上讲：下棋是人类最复杂的思考行为之一，其中不单依靠精密的计算，还有对手间心理素质的较量。而电脑博弈的基本方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针对你每一步棋一共有多少应对之招，电脑早已了然于胸，想用一些违背常规的奇招怪招来欺骗、误导它，就像孙猴子怎么也不可能跳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一样——没门(图3)。
那么，难道人类就真的战胜不了机器吗?人类究竟怎样才能战胜机器呢?于是，人们开始把目光和希望寄托到当前棋坛第一高手许银川身上。
第二回合——许大师的一字感受：累
人称少年姜太公的许银川棋风飘逸、收放自如，曾4次力克群雄荣登棋坛霸主之位，非常适合和计算机这样按部就班的对手交锋。此战可谓意义非凡，若是连中国象棋第一人许银川都输了，不仅会令象棋大师们颜面扫地，而且更会令人类对自身的智慧产生怀疑。为公平起见，比赛采用了正规的一对一方式，用时也延长到了1个小时。
人机大战第二回合的首局比赛由“天梭”执红先行，顿时双方你来我往杀成一团。不难看出，双方都试图速战速决，但却因“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而很难实现各自的初衷。棋至中局，“天梭”故技重演仍打算以自己快速计算的“先天优势”取得主动并最终转换为胜势；而许银川却针对性地有意将棋局引向残局，只是稳固防守，并不主动发起进攻。果不其然，在残局阶段许银川的飘逸之风发挥得淋漓尽致，使“天梭”无机可乘、无心恋战。最终，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鏖战，双方握手言和。
易子再战，许银川先手放弃了中炮开局而选择了较为保守的飞象局，“天梭”应以过宫炮，棋局较上局开局平和了许多。突然，于平静之中“天梭”连走狠着，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凶猛攻势，然而许银川却依旧我行我素，利用自己丰富的实战经验巧妙地与“天梭”周旋，双方一对都找不到对方的破绽。棋局呈胶着状态，而时间又所剩无几，最终只得再次和棋(图4)。
许银川没输给电脑，让众多棋迷总算松了口气，人类智慧的尊严似乎是保住了。但当记者们团团围住许银川让他谈谈对这两局棋的感受时，许大师只是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累。
催生“忧患意识”——毋需妄自菲薄
从一方面讲：许银川没能最终战胜电脑，这或多或少让棋迷们心存遗憾；但从另一角度来看：“天梭”，这个刚出道的毛头小子居然能取得如此上佳战绩，这让人们在对计算机人工智能领域的发展速度惊叹之余，也不得不产生一个这样的疑问：机器智能与人类智慧究竟是谁更聪明?在这场人机大战中，为什么人类不能战胜人类自己创造的机器呢?是否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人类的产品会成为人类自己的主宰呢?
其实，这种无谓的担心与当年之“杞人”似有异曲同工之处：
尽管在记忆储存、数据运算、逻辑分析等一些局部领域，计算机早已经超越了人类大脑，但是这并不等于它的智能系统超过人类智慧，尤其是在情感、艺术以及形象思维方面。道理简单得出奇，人造机器所得到的胜利其实就是人脑的胜利，它不是来自太空的怪物，而是许多人的智慧结晶。这也就是说，前面5位大师输给的对手并非“天梭”，而是“天梭”背后无数的科学家、工程师、技术员。因此，无论是哪一方取得胜利，都是人类智慧的胜利。据此，人们大可放下自己的担心，因为即便在计算机高度发达的将来，机械智能也依然是人类智慧的结晶，人类智慧也永远只属于人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