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南王”落马记

位于滇南红河州个旧市,是座风光秀丽、气候宜人的小城。群山环抱、碧波荡漾的金湖镶嵌在城市中心,湖光山色交相辉映。年平均气温16度,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四季如春。

这座小城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头:世界锡都。新中国建立后,个旧的锡产量,约占全国锡产量的70%以上。总部位于个旧的云南锡业集团(控股)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云锡集团),其前身为光绪年间清政府建办的个旧厂务招商局,被誉为大西南工业文明的摇篮。如今,这家企业是云南省重点培育的十大企业集团之一,旗下坐拥两大上市公司,它还是世界锡生产企业中产业链最长、最完整的企业,在世界锡行业中排名第一。

刚刚过去的这个夏天,小城凉爽依旧。但小城里那个如庞然大物一般的锡业帝国,却变得烦躁难安。集团董事长落马,多名高管职务变动,风波延宕至今……

生日宴会上被带走

在云南个旧,无人不晓雷毅的大名。

雷毅是个旧本地人。22岁加入云锡集团后,历任云南锡业研究所副所长、个旧选矿厂厂长,锡业股份总经理、云南省政府副秘书长、玉溪市副市长、云南医药集团党委副书记等职。2008年初,时年46岁的雷毅成为云南云锡集团党委书记兼董事长。

个旧是县级市,论行政级别,官居正厅的雷毅比当地书记、市长都要高。说起“财大气粗”,其他人更是不敢望其项背。在这座小城,雷毅拥有令人生畏的权威。他在这里发出的指令,甚至可以影响全球锡业市场。

一名熟悉云锡集团高层情况的人士告诉《廉政瞭望》记者,雷毅作风强硬,酒量大,烟瘾也大,平时还特别喜欢钓鱼。一次饭局上,雷毅曾向周围朋友感慨:“个旧虽说是个小地方,但比起在昆明,舞台更大了。不管当副市长还是副秘书长,都只是个执行者,和当一把手是两回事。”

今年7月初,是雷毅51岁生日。此前的5月17日,云锡集团旗下上市公司锡业股份完成了定向增发,募资40.77亿元。心情不错的雷毅,生日当天招呼了一帮朋友到家中聚会。觥筹交错之间,纪委的办案人员突然出现,并将宴会的主角带走。

7月4日,个旧当地论坛上出现雷毅被“两规”的帖子,在云锡集团内部,“老板出事了”的消息也不胫而走。次日上午,锡业股份临时停牌,公告并未宣布停牌原因,只是称有重要事宜即将披露。当日下午,云南省纪委通过新华社云南分社的官方微博发布消息,称雷毅因严重违纪,正在接受调查。7月6日,锡业股份发布公告,称由副董事长高文翔先生履行董事长职务。7月8日,锡业股份复牌后大跌8.74%。

雷毅被“两规”前后,云锡集团内部多名高管的职务出现变动。甚至已经退休的云锡集团前任董事长肖建明,也再次进入人们视野。现年66岁的肖建明,1998年初进入云锡集团,长达十年时间里,集云锡集团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上市公司锡业股份董事长职权于一身。2008年,雷毅接任肖建明职位,肖建明转任省人大财经委副主任。据称在雷毅被查之前,肖建明出国“长期旅游”。

从目前状况来看,雷毅在企业内的口碑并不好。有多名企业员工告诉记者:“肖建明起码实现了企业的扭亏为盈,到了雷毅手上,却在不断亏损。”

关于雷毅落马的原因,云锡集团内部曾流传有多个版本,包括指其包养多名情妇、长期去澳门豪赌等等。云南省纪委近期的通报中,明确点出了雷毅的生活作风问题,但对于其是否参与赌博,未做提及。

采访期间,记者曾致电目前正主持云锡集团工作的副董事长高文翔,高文翔在电话中表示:“一切以纪委的通报为准,我也不知道太多。”

多元化进程败笔不断

雷毅执掌云锡集团之初,颇有些临危受命的意味。彼时,全球金融风暴肆虐,伴随国际有色金属价格大跌,企业业绩大幅滑坡。

上任之后,雷毅为云锡集团开出了药方——多元化。此后,云锡集团大举进军地产及新能源领域,屡有大手笔投资。随着房价的攀高以及2009年锡价的回升,云南锡业的经营出现起色。在2009年云南錫业的一部公司形象宣传片中,雷毅所倡导的多元化发展举措就被重点提及。

可如今的事实却证明,多元化发展,并未让云锡集团摆脱困境,倒极有可能让雷毅身陷囹圄。

据检察机关通报,经初步查明,2008年至2013年,雷毅利用职务便利,支持和帮助北京国教集团董事长李洪涛、深圳国信证券公司投资事业部经理杨健、香港柏惠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陈干峰及玉溪今玉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姜中云在和云南锡业集团(控股)有限公司业务往来中谋取利益,收受上述人员行贿款物折合人民币1500万余元、港币85万元。

“这些披露的问题,全部涉及企业的多元化业务。”云锡集团一名内部人士告诉记者,这几年锡业生产并不赚钱,企业的经营业绩一直不佳。但云锡集团凭借自身的地位,能够源源不断从股市、银行弄来钱。手握大笔资金的云锡集团进行多元化扩张,也让雷毅手中的权力含金量进一步增加。

雷毅与北京国教集团董事长李洪涛的交集,就发生在企业多元化扩张过程中。在2008年12月云南大学滇池学院董事会第9次会议上,李洪涛担任滇池学院董事长,而雷毅出任滇池学院名誉董事长。至2009年9月,滇池学院有励德公司(前身即为北京国教集团)和云锡集团两家股东,前者占55%的股权,后者占45%的股权。

云大滇池学院是云南省第一所公有民助的新型综合性本科学院,发展前景看好。云锡集团投资该学院,一度也被认为是多元化扩张的成功尝试。可在2009至2010年间,云锡集团手中持有的45%股权却被悉数转让到励德公司名下。

昆明商界一名人士分析说,如果说李洪涛涉嫌向雷毅行贿,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发生在此次股权转让中。雷毅通过自身的影响力,将一个“钱景”看好的项目低价卖出去了。据说当初想收购云锡集团手中股份的大有人在,李洪涛的出价也并非最高,可后来还是由他胜出。

除了低价卖出,还有高价买入。云锡集团一名内部人士介绍,金矿并非云锡集团的传统业务,企业在多元化扩张中,曾出高价收购几座金矿。收购之后发现根本无矿可开,云锡集团损失巨大。据称购买金矿时,管理层多有异议,但雷却不为所动。

据了解,雷毅的多元化战略中有很多败笔,最后都成为集团的包袱。到了今年上半年,云锡集团在A股的上市公司锡业股份竟出现9.65亿的亏损。

“云锡做锡矿做了一百多年,成本管控已经很成熟。而且今年国际锡价也比较平稳,没有大跌,为何企业还会出现巨亏?”云锡集团内部曾有人议论,亏损这么大绝对不是因为主业出了问题,而是在多元化的幌子下,有人为因素才造成企业巨亏。

员工燃放爆竹庆祝

雷毅留下的,无疑是个烂摊子。

一份今年7月由权威机构发布的评估报告显示,2012年,整个云锡集团全部债务从上一年度的205.33亿元上升至300.23亿,2013年一季度,云锡集团总资产520.46亿元中,负债420.76亿元。

更要命的是,420.76亿负债中,短期借款高达273.82亿元。对于云锡集团来说,当务之急就是去找一笔钱来救急还债。

所幸的是,云锡集团旗下上市公司锡业股份在今年5月完成定向增发,募资40.77亿元。据悉,今年上半年,雷毅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找钱上面。云锡集团内部刊物《云南锡业》曾报道,今年3月份,雷毅带队奔赴北京、上海、广州、深圳,与投资者进行一对一交流,争取买方机构支持。融资成功后,雷毅还参加了昆明、个旧两地的投资者交流会。

云锡集团内部甚至还流传着另一种说法,雷毅早就被盯上了。只是对于资金链紧张的企业来说,完成融资是迫在眉睫的事。相关部门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在定向增发完成后采取行动。

雷毅被“两规”的消息传开后,一些云锡集团的员工甚至燃起爆竹,网上发帖以示庆祝的更是不在少数。据云锡集团员工介绍,这几年,雷毅以减员增效的名义,砸了许多人的饭碗,大家心里肯定有怨气。

还有一些云南商界人士表示,雷毅这人不怎么“讲规矩”,有时收了钱还不办事。那些送出钱最后却打了水漂的人自然怀恨在心,早就开始向纪委举报。

9月25日,云南省人大通过表决,确认许可对雷毅采取强制措施。省检察院在报告中称,除已经通报的问题外,雷毅还涉嫌其他重大犯罪事实。为彻底查清雷毅的犯罪问题,需对其采取法律相关强制措施。

雷毅落马了,但他身后的云锡集团依旧前途未卜。

采访手记:小城大企

雷毅喜欢钓鱼,他执掌云锡集团的五年时间,不少人费尽心机,只为能邀请雷总垂钓一次。个旧市郊有一处农家乐,据称是雷毅经常垂钓的地方。这里的装修十分普通,但收费却比其它地方高出50%。记者曾去这处农家乐探访,里面的工作人员一听说“雷毅”两字,便将记者送出门。

在小城个旧,雷毅的影响无处不在。他是这座城市里行政级别最高的官员,他统帅企业的经济产值,远超过这座城市的GDP。

但小城的交通并不发达。从个旧到距离最近的昆明机场,起码需要4个小时。这里不通铁路,也没有高速公路。有人曾动过“迁都”的念头,但无论肖建明或是雷毅,对此都不热衷。

雷毅曾在多个公开场合说过,“我是个旧人,我喜欢待在个旧”。云锡集团的一名内部人士告诉记者,这话并不全是场面话。到了昆明,雷毅几乎每天都会碰到领导,在个旧,他就是当之无愧的领导。

这种环境中,雷毅受到的监督可想而知!

雷毅在云锡集团,拥有无可置疑的权威。据介绍,一般副总级别的人物,称呼雷毅时叫雷总,其他下属称呼雷毅,一般都叫“老板”或“老大”。雷毅对下属也很不客气,他发脾气骂人时,上下三层楼都能听到。

云锡集团一名员工介绍,一批工人因与云锡集团有劳务纠纷,双方曾对簿公堂。雷毅得知情况后十分火大,在办公室高声吼道:“这些叫花子,给他们一点钱,叫他们不要告了。”

云锡集团的一名老员工说,锡业生产是夕阳行业,企业走多元化发展,本来无可厚非。關键是雷毅的权力太大,根本没人能监督他。几亿元甚至十几亿元的投资,雷毅都能主导。外面哪个老板能攀上雷毅的关系,就能躺着赚钱。

昆明理工大学一名教授告诉记者,云南特殊的历史文化原因,造就了许多像云锡集团这样的企业。它们都是庞然大物,级别很高,但却又偏居一隅。当地监督不了他们,省里的监管有时又显得鞭长莫及。

北京金属回收联营公司经理戴加诺,与同样担任过国有公司经理的情人柴凤敏共同编造虚假材料,从北京金属回收联营公司贪污挪用了51.4万元。他将所有原始凭证统统烧毁,但还是东窗事发。

老情人惦记炒股公款

1986年,国有企业中国黑色金属材料北京公司(以下简称中黑公司)正式成立。时年30岁的戴加诺、柴凤敏同时进入这个新单位。因为同龄,两人有很多共同话语。

首先崭露头角的是柴凤敏,1992年被任命为中黑公司下属单位北京华鑫公司经理。但这家公司几年后被撤销,柴凤敏回到中黑公司工作。

1997年柴凤敏被公司派驻到天津工作,同去的还有戴加诺。派驻天津的3年期间,两人成为情人。到2000年回到北京后,两人在北京方庄柴凤敏的家中开始了“共同生活”。

戴加诺此时已经结婚并有了孩子,但柴凤敏却一直单身,她既不要求戴离婚,也不伸手要钱。

柴凤敏“无怨无悔”的付出,让戴加诺心存欠疚。他总想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给柴凤敏以补偿,但女方就是不开口索取。

2006年戴加诺担任了北京金属回收联营公司经理兼法人代表,登上了他的人生巅峰,而柴凤敏却开始走下坡路。

一晃两人都年过五旬。就在柴凤敏50岁那年,她开始设想自己的退路。

十几年从不开口提要求的柴凤敏,向戴加诺道出了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在1993年前后,柴凤敏正在中黑公司下属北京华鑫公司担任经理。那时,中国的股票市场正处于发轫阶段,但当时的规矩是不能以个人名义购买股票,柴凤敏就和当时华鑫公司的法人葛先生商量拿出一部分钱投资股票,这个想法得到了葛的同意。

当时,柴凤敏用3万元公款购买了“琼民源”的5000股原始股。后来华鑫公司撤销,但这些股票资金没有在上级单位中黑公司的账面显示。在柴凤敏看来,这就是一笔糊涂账,只有自己清楚。

到2004年,国家实行股票账户三方托管政策,所有股票资金均通过银行交易。此时华鑫公司已注销,柴凤敏不敢私吞股票,而是老老实实地将其转到中黑公司的账户中。她向中黑公司领导表示:华鑫公司股票账户内的股票和资金,都是中黑公司的资产,属于历史遗留问题。

2010年柴凤敏将要退休前,她将这些股票全部出售,总共卖了人民币51.4万元。这么多年来,只有柴凤敏一人操控这些股票,她早已将这些股票当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一直想把这些财产转到自己名下。于是,柴凤敏向戴加诺吹起了“枕边风”。

“资产置换”戏法

为在退休前把这笔股票款搞出来,戴加诺和柴凤敏开始了腾挪股票的步伐。华鑫公司的股票转移到了中黑公司名下后,戴加诺找到中黑公司郭总经理说:“柴凤敏在华鑫公司的时候,我和她个人出资拿3万元炒股,挂在了华鑫公司名下。现在这些股票转移到中黑公司名下,收益应该归我和柴凤敏。”

郭总经理让他们拿出出资证明,他们自然拿不出。

到2011年1月时,柴凤敏抛出了一个“资产置换”办法:将炒股赚来的钱从金属回收公司拿出来,而金属回收公司是中黑公司的下属单位,等于把上下级单位的资产进行一次置换。

2011年8月,柴凤敏办理了退休手续,2个月后,戴加诺炮制了“资产置换”。

柴凤敏给了戴加诺一个中黑公司的进账单复印件,就是那笔51.4万多元的转账凭证,还打印了一份情况说明,内容是中黑公司和金属回收公司有一个“资产置换”的业务,落款是中黑公司,但没有中黑公司的签章和法人签名。戴加诺用这两个文件,从金属回收公司小金库领取了51.4万元。

两人把这51.4万元拿回他们同居的房子里还没捂热乎,2011年12月,北京市大兴区检察院接到一封举报信,举报戴加诺设立小金库,并将账外资金转入个人账户。检方调查发现确有其事,但小金库的账本被戴加诺销毁了。就这样戴加诺的罪行浮出了水面。没过几天,那笔51.4万元的钱被检察机关起获,柴凤敏也被带走。

2013年8月9日,北京市大兴区法院一审以贪污罪、挪用公款罪、故意销毁会计凭证罪,数罪并罚判处戴加诺有期徒刑14年,以贪污罪、挪用公款罪判处柴凤敏有期徒刑13年6个月。

国企老总的“情妇门”

文_丁一鹤

“我是昭觉县一名村小教师马可,我以切齿痛恨、悲愤欲绝的心情,以确凿充分的事实,向纪委控告昭觉县政府副县长贾琼及丈夫昭觉县城北乡乡长高展夫妇合谋,以权要挟,借款诈骗,加害于我的违法事实……”

3篇信纸,讲述了2010年4月,贾琼以老同学名义找到马可,提出要借钱修高速公路工程并支付利息,让她充当中间借款人的事实。

马可借用身边亲戚、朋友、同事的房产证作抵押,涉及贷款农户40余户,筹款174.9万元。不曾想一年还款期限到后,贾瓊不但不支付利息,连本金都不还。马可在众多农户追讨下多次找贾琼夫妇讨债,贾琼却以身份相压,不还钱。

2011年9月,经过初核,四川省凉山州纪委以贾琼挪用公款15万元的违纪事实进行立案调查。随后,女副县长被撕开了赌徒面具。

麻将桌上“女汉子”:2000元一炮不改色

美国著名作家马克·吐温说:“大概是由于妇女缺乏冒险的精神,只有到了精神沮丧的时候,才会对赌博性的勾当发生兴趣。”但本文的女主角绝不在此列。

在昭觉人眼里,贾琼是个聪明能干的“女强人”。她自幼丧父,母亲含辛茹苦抚养4个孩子,长姐如母,她很早就挑起了家庭的重担。18岁那年贾琼以优异成绩考入西南民族学院,学士毕业后,从昭觉县附城工委党务干事做起,稳步向上。不少和她一起共事过的同事都说,贾琼工作能力强,办事干练,对人热情,很好相处。

2000年,贾琼与大她一岁的高展结婚,婚后一年有了漂亮可爱的女儿菲菲。

此时的贾琼,人生顺当,仕途光明。

2007年3月,贾琼任县长助理。随职位一起看涨的,还有她的“麻瘾”。

渐渐地,几百上千的输赢已经不够“刺激”。一、二十元一把的麻将是朋友聚会,打上几百上千一把的那就是赌博,牌运不佳的话一晚上可输掉七八万,这可不是人人都玩得起的。但贾助理一掷千金面不改色的气概已开始在圈内流传。

渐渐,她身边的牌友面目陌生起来,但几把牌过后就迅速熟稔起来。

“他们天天和我打牌,越打越大。开始是打100元一炮的,到后来升到300元到500元一炮。”贾琼在后来受审时说。

岂止500元,最疯的时候,她打2000元一炮的牌也不在话下。

欲取先予,贾琼的这群“牌友”是慷慨的。从打大牌开始,她的“赌运”总是这么好,“战绩”一路飘红,最高峰时她在牌桌上挣到了50多万元,用“战利品”到西昌选购了两套商品房。

不过,此后,她的运气急转直下,有时,一晚上可以输掉二三十万元。

钱如流水般倒出去,贾琼就想捞回来。家里那点财产哪里还经得起她一夜夜狂输的折腾,很快败得精光!

弄权榨钱副县长:都“报销”给赌场

越赌越输,输了想捞,再输再赌——每一个赌徒的心理和行为都是相似的。两套商品房早已经抵给银行,贷款全部输掉,输光了家财的贾琼到处借钱参赌,债台高筑,利滚利的赌债像一座大山压得她无法起身,再借不过还利息,本金在那里每天滚动……她已经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昭觉县青年创业培训中心是一家为年轻人提供学习培训技能的非盈利机构,与昭觉县职业高级中学是挂两块牌子的同一个单位。

2008年7月,当得知培训中心承办的“农民工阳光培训工程”还有15万的结余资金,已经赌红了眼的贾琼打起了这笔钱的主意。她以自己私人急需为由,多次给昭觉县职业高级中学校长张晶打电话,催促她将15万结余资金借给她使用一段时间。张晶经不起县长助理的反复催促,只得让会计分两次将15万转给贾琼。

此款如泥牛入海,再无音讯。

2009年贾琼升任副县长,分管文教卫生。但在贾副县长心中,找钱把巨额赌债还了,是比工作还要重要的头等大事。

一边筹钱一边豪赌,筹到再多的钱也是杯水车薪,哪里又堵得上不停滚动无限扩大的无底窟窿!

“从2007年底到2010年8月期间,我赌博输掉的本钱和借钱后的利息,大概有600多万元。这些钱大多数是我在亲戚朋友处借的,另外用住房公积金在银行贷款、用房产证找担保公司贷款,然后就是挪用公款。”这是贾琼案发后的交待。

2010年4月,贾琼哄老同学马可为她筹到174.9万元,这些钱都是马可亲戚朋友毕生积蓄和拿房子贷来的血汗钱。交到贾琼手上,桌上一扶一推,轻轻松松,转眼成云烟。

欠下巨额赌债的贾琼像头嗜血的狼闻腥而动。

2010年5月,贾琼碰见县盐业公司经理骆吉,开口就要借40万。骆经理表示公司很困难。过了几天,贾琼让骆经理以调盐的名义向昭觉县医院借40万元,中间的事情她来协调。

骆经理不敢得罪贾副县长,只好做起顺水人情来。

原来这年4月,昭觉县人民医院由于垫付新农合资金周转困难,于是打报告要求借支200万元新农合,但没有得到及时办理。没想到峰回路转,报告到了贾县长手里有了“转机”。隔日,县卫生局长在办公室安排新农合办借100万元给县人民医院,贾琼潇洒地签了字。

100万一到账,县医院李院长立马按照贾琼的意图让财务科从医院的账上转了40万到县盐业公司账上。

盐业公司骆经理以公司名义给县医院写了张40万的借条,顺利地把钱转到贾琼的银行卡上。

这笔钱被迅速用来还了赌债。

“贾琼答应会尽快把这笔钱还上,可一直没有动静,后来县医院一直催公司还钱,就去找贾琼,她找亲戚朋友抵押了房产证,贷款并借了部分钱,终于分两次还了钱,公司才把钱还给县医院。”盐业公司骆经理说。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作为分管文教卫生的副县长,贾琼从能管得着的地方下手找钱。

2010年11月中旬,贾琼以亲戚出车祸为名,从县卫生局借基建资金款50万元,昭觉县卫生局将50万元以预付工程款的名义,经一个叫胡刚的建筑商的账户转到贾琼帐上。

当然,這笔钱没有用来处理那莫须有的车祸,而是用来还赌帐了,至今未还。

乡长丈夫也被拉下水

祖籍云南的小伙子高展,与贾琼结婚后在城北乡任乡长。对于这个能干的妻子,高展一直是颇感骄傲,当然是爱护有加、有求必应。

2010年4月,高展从财政所领取了城北乡当年第一季度低保补助金和医疗救助金22.6万元。因为还未到发放时间,拿着现金不方便,高展把它存在了自己卡上。

一天,贾琼向丈夫要2万元急用,高展把卡拿给她。到银行取钱的贾琼发现卡上居然有22万元。高兴之余立马将所有钱取出来——当然又是还了赌债。

过了一段时间,高展取钱时才发现自己卡上已经分文不剩。

又一日,被债主逼急的贾琼在丈夫的公文包中发现了16万元。她当然清楚这是公款,但还是要“借”。

高展说:“这是今年全乡医教补助金4万元和普提村史里社新村建设项目暂扣资金12万元,马上要发下去的。”贾琼说:“我就用一两天,一定还回来。“

高展拗不过老婆,只得“借”出,但至今也没还上。

转眼到了10月,县林业局催城北乡将发放的4万元的退耕还林医教补助金花名册上交冲销。

高展万般无奈之下,找到乡中心校的殷老师,拿了本村民花名册,说自己要给农民们发钱,但好多人都不识字,请殷老师找一些学生帮忙签字。

老实的殷老师没想到自己还可以帮乡长的忙,高兴地找了六年级一个班四十多个孩子,一口气把名字全签了。

年底农民们都等着领钱,钱却迟迟到不了手。城北乡党委书记吴亮多次催促高展,让他尽快把钱发给农户,但高展以各种理由推脱。

贾副县长也亲自出面,多次打电话给吴亮,说他们家保证2011年彝族年过后上班时一次性全部归还。然而,彝族年过后,却再也没人见到过高展。因为他和贾琼知道无法归还公款了,索性一起潜逃云南。

昭觉县女副县长携夫卷款逃逸的消息,犹如重磅炸弹在凉山迅速传开,议论纷纷。

2012年2月10日晚,贾琼夫妇在云南被公安抓获。12月,凉山州中级法院以犯挪用公款罪判处贾琼有期徒刑13年,高展有期徒刑10年。2013年2月,贾琼被“双开”。(文中人名除贾琼、高展外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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