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琉璃只为蓝颜倾城 半世琉璃下一句

  我为你化身琉璃沉沦半世,因难忘你倾城的容颜。

  神界没有秋天,因而本不该有这样的酡红如醉。可这神树的叶,确实红了,像带血的玛瑙,又似一团火在燃烧。千年一次的凝落,虽是风尘满面碾作细尘,踩上去却丝毫没有松软的感觉。

  树下,她静默地、恬然地睡着了。

  雪肤花貌,素衣轻裳,造化赋予她的灵秀,宛若琉璃不染纤尘。那是繁芜褪尽、铅华尽洗后最纯净的浮色,气质如兰麝馥郁,面容如临水姣花,她既可以从江南烟雨蒙蒙的雨巷走来,亦可以从天池圣洁无尘的水中沐浴而出。而现在,她就这样,温柔地、安然地躺在这儿。

  这儿有他的温度,还残留着的温度。

  温情的红叶为她覆上薄薄的轻裘,细腻的风抚上她柔软的颊。这位美到极致的女子,却不知为何,连梦境都是痛的。

  夕瑶。他轻声地唤。这声音,很淡漠,亦很柔情,很疏远,亦很亲近。

  她垂着露珠的睫毛轻颤,蝶翼般舒展开来,迷迷蒙蒙中,一袭银白铠甲闯入她的视线。是幻觉么?那刻进骨子里的容颜,一如昨日倾城。千年光阴荏苒,红尘记忆飞渡,唯一不变的,就是这深深的眷恋啊。

  他一步踏上这里,思绪翩然间划到从前。

  千年前,他是神界赫赫有名的飞蓬大将军,上可飞天下可入海,其镇妖剑一出立时山崩地裂日月失色。驻守神魔之井,每有魔界妖人来犯,他领袖仙军屠尽所有,银白的战甲丝毫不染血渍。

  扰我神界者,杀无赦!同样是他的声音,却冷得令人战栗。

  或许,只有当面对夕瑶的时候,他可以暂时卸下那份冷漠。他太孤高,太傲视,也太寂寞。所以,他需要人来陪。

  而这个人,注定只会是夕瑶。

  然而,他们总是这样静立着,静坐着,子不语,吾不言。知己的默契,让他们亲近,也让他们疏远。

  她从月老那儿求得一对吊坠,羞涩的她诉说着自己的心意,可对方默然不应。抬头,他竟然睡着了。堂堂神界大将军,法力无边,睡着的时候,竟然像个孩子!她伸手去触他精致的眉,满心都是怜惜。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飞蓬,这思慕你的一片心啊,你可知,你可知?

  或许,他明白。

  飞蓬,你的戾气太重,迟早会伤了你自己。

  伤就伤吧,还有你为我疗伤呢。

  又或许,他从来未曾懂得。

  飞蓬,如果要你选的话,你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我要一个对手,一个真正值得我拔剑的对手!

  对飞蓬而言,知己易得,对手难求,千年逢一敌手,尤为可贵。

  可这个对手,却是重楼,魔界至尊。

  重楼是个也可敬的对手。那斜飞入鬓的狭长的眼线,黑中泛红。凌乱而蓬松的红发云一样地堆在头顶,尖硬的两只角在乱红丛中时隐时现。身着黑色大氅,背上那对不安分的巨翼总是不停地扇动着,阴鸷而诡异。但,最可怕的却是他的手,你永远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多出两柄快刀,顷刻间就可割人咽喉。

  然而重楼亦没有想到,飞蓬是个这样的人。

  他记得溪风曾经对他说过:你若真有本事,何不攻上神界,与那最强的飞蓬一战?最强二字,触动了他的心。从此,在他的认知里,飞蓬就该是个仙风道骨,年至耄耋的就像太上老君般的人物。

  可是他错了。

  飞蓬非但比他年轻,更是生得风华绝代。或许,不但是皮相的精致,飞蓬给他的压迫感,让他的每一个毛孔、每一根神经都在战栗。

  是,重楼很强大,强大到未满十招就意气风发地打死了老魔尊,溪风和徐长卿在他的手底下走不了一招。他自诩无敌于当时,却不料仙云缭绕的天宫之上,一位银铠将军竟成了他毕生宿敌。

  飞蓬的丰神俊逸确然非凡,立体如刀削般的五官,仿佛能刻入人的灵魂深处。纵无日光倾城,银白色盔甲依旧耀着星星点点的光,炫目而不斑驳。他持剑的模样更是霸气凛然,只消侧目一眼即已有睥睨天下的气势。

  饶我神界者,杀无赦。又是冰冷的气息,冷到彻骨。

  重楼却无比欣赏他的自信,那是魔界乃至六道众生所欠缺的以及他最欣赏的霸气,那种压迫感又在作祟,催促着他要快些与眼前的人交手。

  新仙界,登时发生了一场交战。

  重楼的红云升腾,飞蓬的气剑纵横,短兵相接震耳欲聋的声音可有动了那凌霄宝殿?

  一战,到底是成了朋友。

  重楼欣赏飞蓬与他如出一辙的自信,却又极端讨厌他身为天神才有的禁锢。那些无用的东西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是的,他是不老不死的魔界至尊,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甚至是愤世嫉俗。而飞蓬,终究不行啊。

  神魔之井无人驻守,魔界妖人鱼贯而入。天帝震怒,一面号令众仙抵御外敌,一面派老君捉拿那个他自以为背叛了神界的大将军,飞蓬。

  惶急的夕瑶纤手一翻,乳白色的鸽子自其中飞出:飞蓬,快回来吧,神界有难了。

  然而,正在新仙界大战的两人浑然不觉。待鸽子尚未飞至飞蓬耳畔时,已被气剑击得成了粉碎。

  决战胜负未分,不速之客已然来访,硬生生将其掐断。消散了镇妖剑呼啸而出的无形气剑,那一刻,他已知前途末路,重楼想挽回什么,冲老君一击,却又被飞蓬背后一剑。

  他终究,没忘了职责。

  他也终究,对重楼下不了杀手。

  于是,镇妖剑被重楼震下界,是否,剑,也暗示了飞蓬的结局呢?

  妖人既退,是时候审问飞蓬了。然而,他的回答令天帝大失所望。他对重楼的评价所用的四个字,彻彻底底地寒了天帝的心。

  一世英豪。

  一世英豪,你眼里还有没有神魔之分?

  神又如何,魔又如何呢?在他心里,重楼的洒脱与不羁又岂是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所能比的?

  终于,天帝再没了神界可安享太平的粉饰之语。于他,天帝注定无可奈何。罚不得太重,赏不得太轻,天帝素来如此,今日却不得不将他推下凡尘。

  夕瑶暗伤,在他心中,自己到底是什么呢?弗如重楼,弗如自由,什么都弗如。

  但这千年来,还是忘不了。神树结果,她偷换圣果下凡寻找景天。

  而她与飞蓬,却于无望间错过。

  千年了啊,她从未想过能再回到这里,更没有想过还能再见到他。清俊的眉目淡定如昔,似波澜不惊,又似含情脉脉。她才明白,所谓一生千万年的等待,不过这深情的一眼万年。

  飘落的红叶身姿曼妙如蝶,在空气中酝酿一场暧昧的气息。拂去满身红叶,那人,便在红雨中若隐若现。

  这次,再不是幻觉。

  

  一世缘结,千年等待

  终究欠你一笔情债

  

  荼蘼已谢,鸢尾不开

  你的心又被谁主宰

  

  往事潜逃,终不再来

  只恨当初不肯说爱

  

  佳人如梦,情深似海

  怎舍得你独自徘徊

  

  繁华调逝,思念澎湃

  谁躲在宿命里安排

  

  苦楚难当,寂寞难耐

  日日夜夜不肯懈怠

  

  伤春之色,盈缩心怀

  不曾后悔不曾怨怪

  

  我自坚定守候

  直到青丝为你漂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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