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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把挫折当 把挫折燃烧起来
那是我还在读初中一年级上学期时候的事，几十年过去了，却让我忘记不得，因为这件事一直给我人生很大的激励，每每想起来，心中就充满温馨，也充满斗志，让我振奋，催我拼搏。 记得那天放学后，我照例拖着病恹恹的身子，迎着寒风，朝中学教师宿舍走去。我的心开始发毛，我害怕那繁琐的动作：端着火炉到饭堂接回火种，添进木炭，煨红；同时淘米，再坐上钢筋锅，然后耐心地等呀等，等米粥煮熟了，匆匆忙忙吃完，还来不及洗涮锅碗，下午第一节课的铃声就响起来了，我就得慌慌地急着上学。一两天下来，才十二岁的我厌烦得不得了，怨自已生病吃不上硬米饭，只能喝粥，怨妈妈跑二三十里山路挑来木炭，还拉下脸托人情给学校说好话。 承蒙郭老师关爱，我的火炉就坐在郭老师房间，我一日三餐就在郭老师的房间里煮米粥喝。 拐过弯就到了郭老师的房间，她是从省城自愿调来这所乡中学支教的，是我当时的班主任。这时，朔风里袅袅飘荡开缕缕不绝的肉香，我的肚子越发叫得山响，我使劲地咽着口水。这是从郭老师房里送出来的。我蓦然记起上最后一节课时，我从窗口偶然瞥见郭老师端着我的火炉从饭堂接回火种，一路微微弓着腰护着炉子，背顶着风往后快步退向宿舍。间或，寒风撩起一两串火星，旋转几圈，火星便像雪花一样融化在风中，不见踪影。瞧她那滑稽相！我当时差点笑出声来。 但同时，我心中犯起了滴咕：那不是我的火炉吗，郭老师用我的火炉做什么用呵，那我的中餐咋办呵？ 房门虚掩着，我悄悄地窥见郭老师正坐在火炉前看书呢。炉火红红地映着她那秀美而微微苍白的脸庞。火炉上稳架着钢筋锅，滋滋地唱着歌，白白的蒸汽仙子似的绕绕上升，香香地飘出门缝 我孤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脚步本能地慢慢后转 快进来呀，小阳。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忽然，郭老师那亲切的招呼声送进我的耳鼓。 我的心咚咚直跳，慑懦着，惴惴不安地推开门，一股暖流立即拥抱着我的全身，轻拂着我的双颊，流向我的心。 随便坐吧，就当回到家。郭老师眯眯一笑，柔和地说。 家？我的心又是一热。 你看你妈妈多操心！郭老师指指钢筋锅，放下书，起身拿双筷子递给我，神秘地笑笑，说，你看看锅里是什么？那是你妈趁今天赶集特意托人捎来的。我给你煲了。尝尝，看看够不够熟。 我揭开锅盖，锅里煮着小半锅猪肝和瘦肉粥，醇醇的香味诱惑着我的胃口。那时我家境贫寒，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猪肉，我很久很久没尝过这东西了。我笨手笨脚地挟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嚼一嚼，不够烂，可我不好意思说。 嗯，我就知道火候还不够！郭老师似乎看透我的心思，一语双关地说着，随手加进两块木炭。炉火顿时暗淡下去，过一会儿，才渐渐地又红亮起来，比刚才更旺，而且越烧越旺，房间里的香味更浓郁了。 我浅浅地笑。 郭老师挪挪椅子挨近我，抚摸着我的头，怜爱地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看到没有？其实人生也如此。当挫折无情地袭来，生命也许暂时暗淡下去，但只要你把挫折燃烧起来了，它反而变成动力，让你的人生更加发光、发热。 我似乎领会了老师的良苦用心，坚定而感激地凝视着她，重重地点点头。 小阳，以后这样吧：我负责煲粥，你呢，负责消灭它。郭老师又是眯眯一笑，纤瘦的手作刀状用力一斩。 我被逗乐了，双眸噙着泪花轻笑。 郭老师拿起鸡毛掸子，轻轻地拂净书桌上和床上的灰尘，也拂去了我心灵上的灰尘，红红的炉火映红了我的双脸，温暖了我虚弱的身子，也照亮了我幼稚的生命。 在红红的炉火映照下，郭老师那秀美而苍白的脸庞也泛着微微的红光。我第一发现，郭老师是那样的美！那样的亲切！那样的可爱！仿佛我的亲人，我的大姐，我的母亲！她的笑容再一次温暧了我的心，温暧着我的思想。 屋外，寒风凛冽，寒气袭人；屋内，温暧如春，笑语如歌。 那一餐，我平生吃得最香！ 那一餐，我平生吃得最有营养！ 那一餐，我平生吃得最有价值！ 说来也怪，从此，我的学习成绩直线飚升。那年期终考试，我挤进全校前十名，当我满怀希望地跨进初二时，郭老师却调回了省城。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餐，是郭老师特意为我筹划的营养餐。可那时，郭老师自已也正患着重病，急需补养身子啊！也正因为如此，郭老师才不得不离开我们而回省城治病啊！ 后来，也不知是半年后，还是一年后，听说郭老师因病不治而去逝了。听到这一消息，我痛哭了好几回。每到教师节，我就会想起她，想起我敬爱的老师，点燃我人生挫折的恩师！ 时光如白驹过隙，几十年也只是一晃而过，可是，那红红的炉火常常在我眼前燃烧，灿烂地映红郭老师那秀美而苍白的脸庞，温暧我心，照亮我心。每每此刻，我就会又一次想起她那谆谆教诲。是呵，人生的挫折是可燃的，把挫折燃烧起来吧！ 注：该文曾于2000年3月荣获《中国作家协会》《文艺报社》21世纪首届文艺创作高级研讨会全国文艺作品评比散文类作品二等奖 本次选入时稍作修改 2016.2.17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