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和蟋蟀罐 [蟋蟀放歌之二]

  蟋蟀放歌(之二)

  

  凌河人家

  夏秋季节,白天听惯了知了枝头上不倦的喧嚣,也听惯了蝈蝈对着骄阳热情的歌唱。最喜欢的莫过于静夜里蟋蟀们的歌声。

  夏秋的夜里,只要不是下着雨,总能听见蟋蟀们的歌声。也许是雷声湮没了他们的琴音吧,或是雨水打湿了他们的琴弦,使它们无法拉动琴弓吧。

  刚入夜,听吧,屋里院外,到处都是蟋蟀们在歌唱。

  稚嫩纤细的,像极细的金属丝发出的颤音儿,就像两个孩童饭前饭后的悄声细语,即使争吵,也不让大人们听见。儿时的夏夜里,两三个半大小子,轻悄悄的走出去,不一会儿,背心里揣了骨碌碌的青杏苹果桃李一般。那声音,是极轻极细的,透着娇嫩调皮。

  粗壮的急急切切的,像秋夜里爸爸妈妈们的倦极的鼾声。在这鼾声里,叫你仿佛看得见爸爸妈妈扛着秸秆,或是拉着满载着苞米棒的车子颠颠簸簸的行走在起伏蜿蜒的乡间的车道上。

  也有时,你会听见单一只蟋蟀孤独而又忙碌的歌唱,就像爸爸在磨刀石上有力的嚯嚯嚯嚯。它们实在舍不得秋天的离去吗?为他们唱着依恋的悲歌?还是提醒人们珍爱着丰收的季节,抓紧收割,歌唱着秋的行板?

  大片的蟋蟀的歌声响亮起来了,叫你仿佛觉得是荡漾在这歌声的海面上,随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各种各样的节奏陶醉在诗意般的梦幻里。接着便是疾风骤雨般的歌声似的,仿佛听得见急急地雨打落在水洼激起粗壮的水柱,以致那水花的绽放就在眼前,简直能听得见水泡泡儿的爆裂似的。

  雨声好像渐渐歇息了。听吧,这时候的蟋蟀的歌声,就像门前那条小溪,那是极其清澈极其舒缓的,其间还夹杂着唧唧喳喳的鸟鸣。深秋夜里,一群孩子围着妈妈扒棉桃拧菜缨子,一边听妈妈讲戏文唱大口落子一般。尽管那是说唱一般,孩子们还是磕磕绊绊有滋有味的,手下的活计也就叽叽喳喳的在这大口落子里消逝了。

  蟋蟀的歌声,紧一阵慢一阵的。我在这歌声里寻觅着,哪一声是属于我的呢?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夫,为人师,为人友,该唱出怎样的歌来给这个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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